油彩已经缓缓流入卫生间，攀附上门框周围的墙皮，连三楼外面的窗户似乎也在缓缓滴落出油彩。
“你不是能——”安信一平看着不断翻涌的油彩，欲言又止。
“能控制油彩？”哈罗德忽然出声，漂亮那边对东方总是有一些邪恶神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种时候的刻板印象倒是诡异对上了。
“我要是无条件控制油彩早就通关了。”沈九语气嘲讽，一边回话一边飞速思索，这两个人看起来并不歇斯底里，大概是三楼不算高，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跳下去也不是不行——等等这里的油彩代表什么？心脏的血液吗？和刚刚跳下去那个又是什么关系？
“能尝试打爆那个水管吗？”沈九忽然指了指哈罗德手里的枪。
几声过后，断裂的水管猛然喷出一股红色的液体，浓郁的血腥味把三个人浇了个透，周围的油彩在接触这些血液后，如同开水一般沸腾起来，逐渐褪去了颜色！
安信一平观察两下，发觉油彩好像变成了清水。
“走吧。”无暇顾及身上黏糊糊的血液味道，沈九直接就跳下去踩到了褪去颜色的油彩。
毫发无伤。
就在三人通过这一发现安全下楼时，梅莉那边遇到了意外，她见到了这里的一个“人”。
并不是油彩人，而是长相更符合梅莉所经历过的副本的女鬼形象，闪烁不定的灯光下，形容枯槁干瘦，穿着一袭血染红裙，腿上都是斑驳的油彩痕迹，头发湿淋淋的披散，皮肉外翻，面目狰狞，见到梅莉的第一反应也十分奇怪，用布满血丝的油彩滑腻腻的打量了一番梅莉后，她神经质的发出嗬嗬笑声，含糊不清的咕哝着死完了死完了之类的话，还刻意挡住了梅莉去后门的路。
“.........”梅莉尝试了两句，发现她并不能沟通，贸然之下梅莉也不打算接触这个能和油彩共存的女鬼冲突，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离开，她往回跑几步想起来有个寝室管理员的侧门。
正当此时，三个浑身是血的人冲到了一楼楼梯。
梅莉先是吓了一跳，通过身形辨认出来是哪三位，再一看楼梯上淡化的油彩和淋漓的血腥气味，顿时猜到了什么，下楼的三个人也看到了隔着几步跟着梅莉的女鬼。
沈九眼前一亮，线索来了。
原本还在咕哝什么的女鬼见沈九朝她冲过来，尖叫一声就要往跑，梅莉就眼睁睁看着沈九粗暴且毫不避讳的抓住女鬼的手臂狠狠一拽。
女鬼结结实实撞到了走廊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把后门弄开！”
哈罗德才反应过来，四个人拽着女鬼跑出了寝室楼。
等出去后，寝室楼就安静下来了，完全看不到有异变和油彩流动的痕迹，四个人走远了些，到寝室有一段路的小广场那边才停下来。
小广场周围有好几个路灯和地面灯，在夜色下小广场仍然显得明亮，被拽到广场停下来，女鬼就叫的更为凄厉，活像是被沈九玷污了清白似的，但是看起来她也不敢大幅度挣扎。
梅莉主动开了口，“我在一楼看见跳楼的东西掉下来之后异变就开始了，准备逃出去的时候发现了她在阻止我出寝室楼。”
“跳下来的是东南亚那个天选者，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哈罗德摊摊手，“我在楼顶上什么也没看见，楼顶周围安装了一圈人高的护网，那个天选者碰了一下护网忽然就发疯一样，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凭手撕开铁丝护网的，总之他跳下去了。”
“我和沈君分开后，和他一起上了天台，之后的事情就没什么差别了。”
女鬼还在持续性尖叫，而这几位看似复盘了一下过程实际上什么线索都没有透露。
梅莉在监控室有没有看到什么、东南亚天选者跳下去之前除了护网还接触过什么、又是什么原因使得油彩最开始从天台往下流动，几个关键问题是一个没说，反正看沈九让女鬼这个害怕的状态他也什么都没说。
沈九懒得管各怀鬼胎的状态，他试图让女鬼安静下来，但是女鬼一看到他那张脸叫声都一次比一次凄厉。
“............”沈九皮笑肉不笑，就地取材捡起地上的社团宣传单，团成一团一下怼到女鬼嘴里。
被迫噎住的女鬼终于安静下来，不过看沈九的眼神还是那么恐惧。
“问你几个问题，好·好·回·答。”女鬼僵硬的点了点头，吐出纸团。
“你不是这里的学生？”
“.....是.....是的。”
“点头摇头就行。不是美术生吧？”
女鬼点点头。
“认识画中那位吗？”
女鬼猛然发起抖来，疯狂的点头又摇头，甚至开始挣扎沈九拽着她的那只手。
沈九毫不犹豫又重重一拉，女鬼被迫坐到了地上。
“和她交集是什么？”
女鬼动都不敢动，看起来是她不敢回答的问题，但是四个人都注意到了她看向地上纸团的恐惧目光。
社团?她不是这里的血红色那个但是和交集点在社团？什么社团有还有跨校参加的，又或者只是社团契机认识的？
接下来怎么问女鬼都没有任何反应了，她坐在地上把自己团成一团，一只手被沈九拽着，完美诠释了自闭。
行吧，现在又要回头查社团了，给怪谈“剥皮”还真是个麻烦的要命的过程，我记得教务处那边已经异化了，社团资料也在那边？沈九也不再多问，拽着衣服把女鬼“拎起来”，要走。
“枪械没办法对你造成伤害吗？”哈罗德冷不丁的打断沈九的行动，他掏出了枪，仍然是一幅阳光的模样。
“毫无疑问，我当然会死。”沈九忽然笑起来，“不过你们也会，大家都是要面对死亡的结局的。”
除了女鬼又开始咕哝，四个人都在沉默。
梅莉和安信一平虽然没有枪械，很难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底牌手段。
系统搞的小动作可不少，哈罗德能把枪械带入怪谈世界里也是其中之一，其他国家不过是始终找不到漂亮国用的什么筹码又或者觉怪谈这种超自然力量用枪械也没什么作用不值得就没有付诸行动罢了。
校园不大，但是四个人保持着沉默分开了，就连安信一平也没有找梅莉再度组队。
沈九拎着不情不愿的女鬼回到了教务处，或者说，已经变成一摊血糊糊的血肉集合处，再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里面的资料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为什么教务处异化就是非常贴近真实的血肉，寝室楼异化就是油彩呢？他想起女鬼撞到墙壁上那个声音，也不像是正常墙壁，而是宛如血肉一般的沉闷声音。
女鬼怕自己也不是单纯对于自己异化的一部分的惧怕，她自己腿上还有油彩的痕迹。
那她在怕什么？而且她好像只是长相像女鬼，本身并不是那种幽灵吧，甚至可以算半个活人？说起来真不能严刑拷打让她说出是什么社团吗？沈九思索着瞄了一眼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