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佩服马队长的勇气,为了拯救战友,可以不顾自身的危险。
可现在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最起码要搞清楚下面到底是什么,我们才能制定合适的计划救人。
马队长用力推了我几下,“还研究个屁啊,小李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新兵,我必须把人安全带回去。”
他气得脸色发红,一个劲地喘气,我依旧死死按着他,说什么也不让下去。
这时候身为修行者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虽然马队长的力气比普通人要上很多,可被我按在地上的时候却没办法挣扎,气得他破口大骂。
我也火了,大声说你特么冷静点,你要是出了事,谁来带其他战士离开?
他怔了怔,这才不挣扎了,回头继续看向那个黑漆漆的土坑。
短短几秒钟后,土坑下面已经听不到小李传来的惨叫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森怖感。
惨叫声没有,但血肉撕扯的声音,仍旧伴随着叽叽的吼声,不断在土坑下面传递。
王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对已经傻掉的马队长说,“听这个声音,好像是老鼠……”
“老鼠?怎么会有吃人的老鼠!”
马队长几乎崩溃,爬起来大骂了两声,同时我又听到土坑子里传来更多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心头一紧,赶紧抢了马队长的手电筒,急速照向下面的土坑。
通道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还真是老鼠!”
土坑下面的确爬满了老鼠,但和普通的家鼠不同,这些老鼠的个头真特么的大,眼睛子红晶晶的,好像镶嵌在眼窝里的红宝石,手电光一照,反射出血一样的光。
它们体型很大,比家猫还要肥硕,灰黄色的皮毛格外蓬松,嘴里翻着两瓣锉刀一样啮齿,正一只接一只地跳到尼龙绳上,飞快朝土坑外面爬过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老鼠?!”
洞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都神经质般地倒退了好几步。
通常来讲,老鼠其实是很怕人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胆小如鼠”这句话了,可这个土坑下的老鼠却是例外,它们不仅不怕人,还在拼命地沿着绳头攀爬,看那架势分明就是奔着我们来的。
“快,浇汽油!”
我打了个激灵,没有半点犹豫,立刻丢了几个汽油瓶子进土坑,胡乱地掏出打火机。
马队长用力抓着我的手腕,说你疯了,小李还在下面呢……
可能这么说比较过分,可当时的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用力挣脱马队长的抓扯,瞪着眼睛大骂道,
“人被拖下去这么久,连声音都没有,肯定早就被啃死了,你要不想死就听我的,快放火!”
我能体谅他维护战友尸体的心情,可跟活人比起来,一具尸体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不等马队长说点什么,我就用力技开他,把防风打火机丢进了土坑。
汽油的助燃性很好,火苗腾一下烧起来,火光弥漫了土坑,下面传来叽叽的声音,显得十分痛苦。
等我再次往坑下看去的时候,发现那些大老鼠虽然身上冒着火,但却没有跳回土坑,仍旧奋力地朝上面爬过来。
这里每一头老鼠都有家猫那么大的体型,看着实在很吓人,尤其是那种血晶晶的眼神,像极了一头头的饿狼,我甚至看见一头老鼠嘴边还挂着刚从小李身上撤下来的碎肉屑……
“开枪,别让它们爬上来!”
正当我吓得愣神的时候,马队长已经带着哭腔发出了咆哮。
战友的死亡让他陷入了悲愤,眼中也充斥着饱满的怒火,毫不犹豫地取出步枪,对着土坑下面的变异大老鼠疯狂搂火。
子弹啪啪啪地打在岩石壁上,溅起了一窜火星,土坑下的环境忽明忽暗,出现了数不清的变异黄鼠。
趴在最前面的变异黄鼠中弹,身体被掀开了好几个大血洞,惨叫着跌回土坑。
可剩下变异黄鼠却发出了极度兴奋的叽叽怪叫,丝毫不畏惧子弹,反倒扑在那头受伤的同类身上,疯狂死撕扯它的血肉,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咬出了森森白骨。
老天……
我直接看呆了,马队长则抱着步枪继续集火,枪声不停,打死了更多变异黄鼠,黄鼠身上的血肉爆开,形成大量黏糊糊的血浆,涂满了大半个土坑。
可越是这样,剩下的变异黄鼠就越疯狂。
它们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从不同的位置跑来,有的直接扑向了中弹的同类,疯狂撕咬,啃食同类的尸体,还有一部分变异黄鼠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绳头上面,看着围在土坑边缘的我们,发出诡异至极叽叽叫嚣声。
“靠,别开枪了,快走!”
我吓得脸都青了,拉着马队长往后面跑,马队长因为战友的惨死失去理智,用瞪出红眼病的眼神怒视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开枪,我要替小李报仇!”
他吼完这一声,挺大个老爷们居然哭了,黝黑的脸上挂满了眼泪。
没人嘲笑他,我们都能感受到身为战友的最真挚的情谊,部队是个讲纪律,更讲感情的地方。
马队长的职责就是训练新兵,队伍里的每一个武警小战士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一起扛枪打靶的情谊当然不是一般的酒肉朋友可比。
可现在不是任性胡来的时候,我死死握着他扣动扳机的那只手,大声说,“枪声会引来更多大老鼠,你也看到了,这些怪物根本就不怕你的子弹。”
因为搜山只是常规行动,他们配备的武器弹药并不充分,除了一个行囊,两个弹夹的子弹外,就剩两个木质的手雷了。
没人能保证,打完这些弹药之后会不会出现更多“怪物”,这个山洞一看就不正常,继续留在这儿所有人都会倒血霉。
王叔也赶紧跑上来劝说,“马队,快把枪收起来,我们赶紧撤,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其他战士啊。”
这些武警小战士一个个都还年轻,除了马队长本人,最大的一期士官也在二十岁出头,实在没必要把大好的青春丢在这种地方。
死了一个小李我们已经很悲通了, 万一出现其他伤亡,恐怕马队长会更接受不了。
好在马队长虽然冲动,可在经历了这些事后也变得听劝了,红着眼睛看向我们,忽然一发狠,取出了腰上的木质手雷,果断拉开引线,恶狠狠地塞进那个土坑,扭头地我们大喊道,
“跑!”
轰!
两秒钟后,土坑下弥漫出滋滋的白烟,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整个土坑都狠狠震颤起来。
手雷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土坑开始塌陷,拳头大小的石头滚落进土坑深处,将那些正打算爬出来的变异黄鼠统统埋了下去。
我被手雷爆炸的威力吓了一跳,立刻抱头鼠窜,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埋头就是一阵狂奔。
真特奶奶的刺激,这可比看枪战片有意思多了。
虽然土坑被爆炸声掩埋,但我们却不敢继续逗留,继续拔腿狂奔,这时候也顾不上继续寻找标记了,大家发疯似地往前跑。
足足跑了两三分钟,我感觉肺管子好像被人泼了辣椒水,胸口火辣辣,连呼吸都快喘不上来了,才靠着一块石头停下来。
所有人都累够呛,靠在石壁上你看我、我看你,干瞪着眼沉默了好久。
几秒钟后,刚刚把气喘匀的我想到了另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们迷路了。
刚才只顾着逃跑,没时间寻找留在洞子里的标记,这一下起码跑出了几百米,谁都不清楚具体跑到了什么地方。
王叔也意识到了这点,小心翼翼地看向身后,发现那些变异黄鼠并没有追上来,这才喘了两口大气,走向我说,
“秦风,有办法带大家出去吗?”
估计是介于我刚才的表现,已经获得了其他人的认可,就连一直看不上我的马队长,眼神也不再充满轻蔑了,只是独自一个人靠在角落里愣神,呆呆地看着刚才跑来的方向,估计还在惦记那个刚牺牲掉的小战友吧。
洞里的气氛很压抑,每个人的情绪都低落到了极点,尤其是的那几个武警班的小战士,亲眼见证了同睡上下铺的战友惨死,一个个都低头抹泪,情绪糟糕到了极点。
我也有点想骂娘了,本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搜山行动,跟着这些公职人员多少能混点油水,谁知道这鬼地方居然这么刺激?
强行平复下心情,我对王叔苦笑道,“我是个路痴,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更不要说在这么复杂的洞穴中找到出口了。”
王叔的嘴角颤了颤,但他什么也没说,环顾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让大家打起精神来。
环境越糟糕,我们就越不能乱,当务之急还是快点找到离开溶洞的通道,可洞穴环境太复杂了,前后左右到处都是分岔道口,犹如一个天然的大迷宫,每个方向环境都差不多,缺少了参照物的指引,大家根本摸索不到出口。
恐慌的情绪还在继续蔓延,无论是马队长带来的那几个小战士,还是王叔身边那几个警察,每个人都垂头丧气,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我也没辙了,有气无力地靠在石头上喘气,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早知道就不来淌这个浑水了,好处没捞到反惹一身骚,怎么每次出门都这么倒霉?改天还是买份黄历,直接挂在家门口好了。
就在我感叹自己倒霉的时候,黝黑的通道里却刮来一道风,缓缓吹在我脸上。
我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心中却突然咯噔一下,瞬间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