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爷的话让我回想起了大半年前,自己刚搬进新小区,结果却在无意间撞鬼,最后接下一单“大业务”的事情。
那笔业务让我认识了两个很厉害的修行者,一个姓蔡的道士,还有一个就是专门修习佛法的贡西法师。
当时那个人工湖下出现了不下于百头阴灵,是贡西法师抱着“割肉喂鹰”的大无畏精神,自愿让这些阴灵啃食,从而利用慈悲法力化解了它们的怨恨。
说到化解阴灵怨气这件事,可能没有比他更擅长的了。
古爷难得笑笑,夸我聪明,“你说得没错,现在我们投鼠忌器,没办法直接对那十三个阴灵下手,要拿回两个客户的主魂,就必须化解它们的怨念,可这种事对我来说太麻烦了,还是得找个专业对口的人来进行操作。”
我撇了下嘴,说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我还不如直接去请贡西法师呢,来回跑这么多趟还真是麻烦。
古爷不高兴了,冷哼一声道,“要不是老子帮你作法,跟这些怨灵进行沟通,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靠你一个人能够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见古爷不高兴了,我赶紧点头哈腰赔笑脸,“爷你别生气啊,我说着玩呢,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好了,把山洞里的事情告诉他们。”
古爷气哼哼地陪我离开果园,重新回了老周的小洋楼,我把自己和古爷在果园后面发现山洞的事情讲出来,老金和周姐全都被震惊到了。
老金摸着下巴说,“想不到都二十一世纪了,这里还存在那么多西方传教士留下的东西,这些洋鬼子果然害人不浅。”
周姐则是急着不行,问我们到底要怎么办?包括表舅家的几个亲戚也围上来,拜托我一定要尽快让表舅好起来。
我安慰了他们几句,随后找到老金说,
“我这里暂时走不开,只好麻烦你再跑一趟贵州,去帮我把贡西法师请来了。”
老金对贡西法师的印象也很深刻,立刻点头表示没问题,接着我把贡西法师隐居的地方告诉了老金,让他快去快回,这件事不能耽搁,一旦主魂离开肉身太久,很有可能失去和本体的联系,到时候就算召回主魂也无济于事了。
为了让客户的家人安心,当天我和古爷就住在了老周家。
快到傍晚的时候,古爷让去隔壁村里买只大公鸡回来。我一脸不解,说爷,你想吃鸡肉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准备?
古爷凶巴巴地瞪我一眼,“不要多嘴,让你做什么就快去!”
我不敢惹这老头生气,赶紧跑到村子里,花大价钱买了一只芦花尾土鸡,古爷让我给公鸡放血,然后走到老周和表舅面前,揭开他俩的上衣,用手指蘸着这些公鸡血,在他们胸口画了两道符。
我有些奇怪,等到古爷画完符之后,我才小声问道,“爷,画符不是道家的手艺吗,你也会这个?”
古爷瞥了我一眼,怪笑说,“一个合格的修行者,无论什么流派的本事多少都得会一点,而且谁告诉你黎巫就不能懂得画符写咒了?术法是相通的,等你修到了一定境界,很多本事都能无师自通。”
接着他又向我解释刚才那个符咒的用途,说到底还是为了稳住老周和表舅剩下的魂魄,确保主魂被找回来之前,不会再出现其他乱子,使得情况变得更糟。
我大为佩服,相求古爷把这些画符的办法也教给我,他翻了个白眼说,“贪多嚼不烂,等你掌握了基础的,再来找我学其他本事吧。”
我只好悻悻闭嘴了,晚上没什么事做,我陪古爷回了房间,感觉睡不着,就爬起来跟古爷聊天。
之前入门拜师的时候,古爷曾经说过,要我完成三个考虑,才能正式成为他的徒弟,前面两个考验早就达成了,我也如愿做了他的记名弟子,可关于第三个考验的内容,古爷却迟迟没有给出交代,我很好奇那究竟是啥。
古爷看了我一眼,怪笑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距离你正式拜师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我满头黑线,问他到底是什么条件,可不可以尽快告诉我。
谁知古爷却一脸神秘,继续摇头卖起了关子,说我能力不够,就算知道了第三个考验任务也是白搭,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尽可能地学好本事,等什么时候能力变强了,不用你说,我自然会把第三个考验告诉你。”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古爷顿了顿,扬起一张诡异邪笑的脸,“第三个考验的危险程度,是前面两个考验的十倍以上,别说你一个人了,即使算上现在的巴颂也不可能完成得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一拍脑门,
“爷,你之前一直不肯收巴颂当弟子,可半年前却突然转性,传授了他一些厉害的黑法降头术,难道也是在为这第三个考验做准备?”
被我戳穿心思,古爷先是一愣,随后便古怪地笑了笑,摇头晃脑地说原来你还没有蠢到家啊,没错,一开始我压根没打算培养巴颂,是他的恒心和毅力打动了我,加上这小子还有那么点修法的天赋,我才会改变主意点拨他。
话说一半,古爷又换上了特别无奈的神情,气鼓鼓地瞪我说,
“说到底还是你不争气,都跟我这么久了,却连最基础的法咒都没学全,我想过了,靠你一个人去做那件事只能是送死,如果能再加上一个巴颂的话,或许还勉勉强强,有那么一点成功的可能性。”
我郁闷得要死,心里却在琢磨古爷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那个所谓第三次考验又是什么,值得他这么谨慎?
可看了看古爷那张绷得比石头还硬的脸,我忍住了没敢问。
当晚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我陪古爷下楼,看见周姐已经为我们煮好了鸡蛋羹,望着她又要哄孩子,又要在家忙里忙外、操持所有家务的背影,我心中不由感叹这些中年妇女的不容易,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她治好老周。
等了整整一上午,老金那边一直没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掏出电话联系上了老金,问他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把贡西法师请下山。
老金边喘气边骂,“还有脸说,你个驴曰的,咋不告诉我贡西法师住的地方那么远?你不知道老子恐高吗,爬山的时候差点吓死老子了……我也是真服了,当年日本鬼子都找不到的地方,愣是被你们给发现了,也不知道住这么高有啥用。”
我等老金骂够了才说,“那鸟地方又不是我选的,你冲我发什么火?到底请到人了没有?”
老金不骂了,那头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随后手机被递到另一个手上,
“秦老板,好久没见了。”
听到这苍老又祥和的语调,我立刻笑了起来,“贡西法师,真是难为您老人家了,这次又要麻烦你大老远赶来帮忙。”
贡西法师呵呵一笑说,“没关系,我和小金马上就要坐上车了,大概五个小时后就能抵达你那里。”
我正要表示感谢,冷不丁手机却被古爷一把抢过去,这老头平时不喜欢用现代科技的东西,把手机倒过来喂了几声,发现那头没动静,立刻对我投来狐疑的目光。
我提醒他手机拿反了,听筒在他嘴上,能听到动静才有鬼,古爷马上把手机调过来,笑眯眯地说,
“老秃驴,你还没死呐?”
我瞬间无语了,原本以为古爷这么着急抢我电话,是有什么重要情况想跟贡西法师分享,没料到张嘴就问人家什么时候归西。
那头也传来贡西法师冷冷的问候声,“贫僧暂时死不了,我问过佛祖了,他说要我带你一起下去。”
古爷嘿然一笑,说放屁,老子又没睡过尼姑,凭什么跟你一块见佛祖?
贡西法师在手机那头说了句“罪过”,又反唇相讥道,“你年轻的时候倒是想睡,可惜人家静怡师太看不上你。”
古爷嘿嘿一笑,说是啊,静怡师太看不上我,看上你个老秃驴了,和尚配尼姑,正好……
趁这老瘪犊子还没说出更难听的,我急忙把手机抢过去,掐断通话后苦笑道,
“爷,你怎么跟出家人开这种玩笑,咱还有求于人呢,能不能客气点?”
古爷一翻白眼,说你管我?
“你不知道这死秃驴年轻的时候是什么德行,就他这样的也能成为大德高僧,老天爷压根就没长眼!”
“……”
我无语了,可通过这段对话也能看出来,古爷和贡西法师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熟悉,否则应该不会开这种玩笑。
接下来我们继续坐在山下等,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老金总算把贡西法师带到了这里。
比起半年的时候,贡西法师的气色似乎要好了很多,笑吟吟地走下车,双手合十跟我打招呼。
我赶紧合十还礼,追问他老人家最近身体怎么样?
贡西法师红光满面道,“托福,还算不错……”
这话没说完,旁边就传来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来这话没错。”
贡西法师一愣,扭头看向古爷那张黑黢黢的脸,似笑非笑说,“说到能活,老和尚哪里能比得过你,不知道咱俩谁是好人,谁是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