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被强光照住的那一瞬间,我魂都吓飞了,顾不上再看,很吃力地把钟妙云扛在肩上,再次朝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跑。
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老弟,你怎么没有去约定好的地方跟我们汇合,反倒跑到这里来了?”
我听出这是蒋爱国的声音,这才松口气,赶紧停下脚步朝海平面上看去。
接着我看见一艘不大不小的皮划艇,正在他和巴颂的操控下飞快朝涂滩上划来,阿龙也在上面,不停地对我挥手道,
“快上来,我们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我赶紧扛着钟妙云跑过去,先把半死不活的钟妙云推上皮划艇,阿龙立刻把人拽上去,轻轻拍着钟妙云惨白的脸颊,对我投来紧张的眼神,
“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踩着礁石爬上去,摇头说,“不知道,应该是被灌了某种导致昏迷的药水,先不说这些,赶紧划吧,岛上很乱,到处是人在找我们。”
四个人一起划水,借助水流的推力,我们总算脱离了刚才那个浅滩,蒋爱国累够呛,有气无力地瘫在皮划艇上,问我怎么跑到野岛后面来了?
我苦笑着讲出了自己救人的经过,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谁知道陈芸会忽然蹦出来,先我一步去了地下室,要不是这个女人大声嚷嚷,我也不至于被人撵得满山跑了。
蒋爱国叹了口气,说你小子运气还不错。
“我和巴颂放完火后,就马上赶到和阿龙约好的地方,可等了好久你都没有带着钟小姐赶来,巴颂本打算回去找你,幸亏阿龙猜到你可能跑到了后山这个浅滩,这才改道过来及时发现了你。”
我愁眉苦脸地摇头,感叹这次还真是好运,如果阿龙没有及时调转方向跑到后山来接我,恐怕等不到天亮,我和钟妙云就会被抓回去了。
我们拼命划水,赶在天亮前返回了东莞市区,趁天黑把钟妙云带回了那家旅社。
进屋之后,我才有机会好好检查钟妙云的情况,只见她脸颊暗黄,牙关紧咬,整个人都陷入重度昏迷,一点意识都没有。
这反常的状态让阿龙很着急,急吼吼地表示要把人送医院。
我拦下阿龙说,“你先冷静点,钟小姐的问题可能不是简单地生病了,我亲眼看见陈芸打算把一些黄色的液体灌进她嘴巴里,也许这才是导致她昏迷不醒的原因。”
阿龙一脸沮丧,跌坐在凳子上,双手捂脸说这可怎么办?
我小声劝他不要着急,如果只是被灌了迷药的话,巴颂应该有办法把人弄醒。
接着我们一起看向巴颂,他早就坐在了钟妙云身边,正用手翻开钟妙云的眼皮,对着眼仁处反复看了好久。
我们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巴颂。
又过一会儿,巴颂忽然打开随手的包袱,直接从包里把人骨法杖给抱了出来,取出尸蜡点上,将蜡油滴在钟妙云头上,然后用手扶正了钟妙云的额头,扭头对我递了个眼色。
我心领神会,赶忙把窗户和灯都给关了,瞬间拉上窗帘,屋里顿时变得昏暗一片。
接着巴颂把人骨法杖轻轻搁在钟妙云身上,缓缓地移动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尸蜡的火苗,凝神感应了很久。
可能是怕我们走动的气流会对尸蜡火苗造成影响,他还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全都往边上靠。
阿龙看不懂他在干什么,很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刚想说什么就被蒋爱国打断了,“你先别吵,巴颂应该是打算用法杖配合尸蜡的作用,感应钟小姐身上有没有阴气聚集,这样做也是为了帮她快点醒过来。”
我们都不再说话,一动不动地看着巴颂,等到骨杖转移到钟妙云肚子上的时候,只见尸蜡的火苗产生了诡异的变化,在没有气流的情况下,竟然十分诡异地晃动了起来。
巴颂收回法杖,长舒了一口气道,“找到原因了,她应该是被人强行灌进了导致昏迷的药粉,才会一直昏昏欲睡,这种药粉是配合某种阴法炼制出来的,制作这些药粉的手法有点类似于南洋的药降。”
随后他示意我们解开钟妙云的上衣外套,然后取出一把小刀,划开自己的中指,滴了一些鲜血在钟妙云光洁的肚子上,轻轻画符,形成了弯弯曲曲的泰国符咒。
屋里光线很昏暗,但勉强能看清这是一些用来驱散阴气的符咒,我还想说什么,巴颂已经摆手示意我保持安静,随后再次盘腿坐在钟妙云前面。
此时的钟妙云则在睡梦中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四肢时不时抽动,就像是被什么刺激了,眉心紧锁,额头全是汗珠,嘴里也不知道梦呓着什么,似乎在梦里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两个小拳头也仅仅地攥在一起。
我离得比较近,发现钟妙云的气色特别难看,眼窝发黑,嘴唇起皮,好像中了很深的毒素似的。
巴颂已经闭眼开始祷告,轻轻握着人骨法杖,在钟妙云身上来回转圈,主要集中在小腹那个位置上,还重新点燃了一截尸蜡,将尸蜡一头固定在法杖上面。
尸蜡火焰摇曳得非常厉害,火光忽明忽暗,就像是一条在空中游走的小蛇,我们大气都不敢喘,十分紧张地盯着他一举一动。
又过了一伙儿,尸蜡上面的火苗忽然熄灭了,霎时间屋内一片漆黑,与此同时正处在昏迷中的钟妙云也猛地瞪大了眼珠,忽然坐起来,伸手去抓巴颂的脖子。
巴颂冷哼一声,右手按在她的脑门上,强迫她身体往后仰,同时开始诵念起了经咒。
不一会儿钟妙云就摔了回去,满脸的痛苦挣扎,嘴角还渗出了很多黄色的液体和药汁,并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阿龙担心钟妙云,赶紧咆哮一声扑上去,我急忙从后面按住他,说你冷静点,不要打扰巴颂。
蒋爱国也急忙跑来帮忙,两人一起按住阿龙,劝他不要胡来。
好在巴颂念咒的时间不长,大概十几秒钟后,他把人骨法器收起来,长舒了一口气,同时钟妙云也停止了呕吐,慢慢闭上眼睛,再次陷入了睡眠状态。
阿龙挣脱了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钟妙云身边,又一脸期盼地看着我和巴颂。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太懂这些药降的门道,阿龙只好去看巴颂,巴颂则去了一个小瓶子,将钟妙云嘴里的呕吐物收集起来,
“不要过分担心,这种药降虽然能够让钟小姐陷入昏睡,但却不至于要了她的命,我刚才已经帮她把胃里残余的药汁催吐出来了。”
阿龙紧张道,“可为什么还是没醒啊?”
巴颂看了他一眼,摇头,“要彻底清除她身上的毒素,不是件简单的事,我必须先分析一些这些毒素的成分,才能研制出针对性的解药,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两天时间。”
我试探着问,“钟小姐是不是中了药降?”
巴颂点头,又摇了摇头,“这种毒素比较特殊,有点类似于炼制药降的手法,但又要复杂一点,应该是融合了几种不同阴法炼制出来的,所以化解起来会相对麻烦。”
阿龙一脸颓然地坐倒,十分迷茫道,“为什么,钟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非要喂她喝这种药?”
我拍拍阿龙的肩膀,让他别这么难受了,有巴颂在,钟妙云的苏醒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等她醒来后再问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猜钟妙云肯定知道很多内情,否则陈芸也不至于一直把她关在那个地下室了。
这次的事情很麻烦,我们不仅要设法只好钟妙云,还得搞清楚林老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到闲下来的时候,我把阿龙单独交到一旁,追问了他很多关于林老板生活上的细节。
阿龙一个劲摇头,“自从林老板回来后,对我的态度就相当冷漠,不再像之前那么亲近了,还把我负责的工作全都移交给了其他人,只交代我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我没有太多机会接近他,本来是打算偷偷调查一下,可没等调查清楚就……”
我表示明白,安慰道,“先不说这些了,忙活这么久,还是早点歇着吧,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太好,有什么话等睡醒之后再说。”
接着我便返回了自己房间,换上一身干净衣服,靠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这一觉睡得很沉,昨晚在岛上经历了那一场风波,同样把我搞得十分疲惫,从上午一直睡到了傍晚才醒,肚子饿得难受,本打算带上蒋爱国下楼弄点吃的。
可推开门,我却看见巴颂正守在我门口,表情有些阴沉,我先是一愣,询问他怎么了?巴颂朝四周看了看,很小声地说,
“我感觉这家酒店不太安全,最好能尽快转移,找个比较隐蔽地方安顿。”
我很意外,说这里可是东莞市区啊,能有什么危险,难道你怀疑林老板可能会派人来抓我们?
巴颂皱着眉头说,“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有一种直觉,如果继续待在这家酒店可能会很麻烦。”
修行者的第六感向来比较准确,巴颂的经历比我丰富,对危险的直觉和预判能力也在我之上,听他这么说,我立马变得谨慎起来,赶紧把蒋爱国和阿龙集合在一起,说出了要紧急转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