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巴颂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飞快爬起来,对巴颂说了声“谢谢”。
巴颂好像很不满意,指了指我手上的黑刀,“你手上明明有家伙,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捅进他身上?”
我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虽然这一年我经历了很多事,可说到杀人,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巴颂看穿了我的心思,很不满地皱眉,加重语气说你要搞清楚,这些边民武装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刚才要不是他及时跑回来帮我,可我已经被人拧断脖子了,
“我不可能一直帮你,你得学会靠自己的能力办事。”
他的话让我不太好受,没想好怎么回答,这时阿龙已经跑回来了,看向地上被踢晕过去的胖子,又看了看我,大概猜到怎么回事,露出比巴颂还要嫌弃的目光,
“秦风,你最好不要认为我们是在过家家,缅甸有多危险你也看到了,心慈手软是真的会死人的。”
我苦笑一阵,说两位大哥,你们一个是法师,另一个是雇佣兵,都是常年见血的人,我特么不过就是贩阴物的中间商而已,哪有你们下手果断。
阿龙不爽道,“那你就等着被人毙了吧,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万一被这些人抓住了,可能你的下场会比死还惨。”
说完阿龙大步走上,用刚抢到的步枪对准这个大胖子,犹豫了一下,估计是害怕开枪会惊动山上的人,索性又把枪收起来,转身拎起了开山刀,对着这家伙的脖子抹去。
他出手特别狠,刀光一闪,鲜血就像高压水龙头一样喷出来,我胆战心惊地不忍再看,急忙移开视线,巴颂却按着我的头,露出残忍的笑,
“你上次用刀捅人的勇气哪儿去了,连杀人都不敢看,怎么陪我们继续进行?”
我脑子嗡嗡的,被强迫观摩了阿龙的杀人现场,感觉胃里直返酸水,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阿龙却二话不说,把沾满了血的开山刀递给我,勒令我抓稳了,
“刀都拿不稳,去了金佛塔不是送菜吗?下次没人帮你解决问题了,你要实在过不去心里的槛,就回去陪那个死胖子一起等消息吧,别当我们的累赘。”
说完他就和巴颂一起转身,大步往后山走,我定了定神,看向手上的开山刀,咬牙把心一横,心说马勒戈壁,不就是杀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怒气值爆满,加快脚步跟上去,走在前面的巴颂听到我的脚步声,这才回头对我挤出了僵硬的微笑。
得,敢情丫的一直在试我的胆子。
搞定了两个暗哨,接下来的路程顺畅了很多,路过无数矮小的窝棚和灌木丛,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座风格古怪的小庙前面。
金佛塔没有想象中的高大雄伟,仅仅就是一座用石头砌成的庙宇,佛塔是三层的结构,外墙刷了点金粉,看上去普普通通,和我们在仰光和大其力看到的寺庙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堆小孩搭成的积木。
尽管他造型普通,可当我走到这座小庙前面时,内心却总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压抑感。
好在寺庙外面没人守夜,里面很安静,除了一点风声外,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天这么晚,里面的僧侣肯定都睡下了,我先进去看一看!”
阿龙很激动,顺着寺庙外墙往上爬,很快就爬到了墙头上,翻身跳进内院,里面却有一道闷哼声传来。
我愣了一下,巴颂笑笑说这家伙爬得太急,估计是掉陷坑里面去了。
我们来不及想其他的,一起爬上墙头,跟阿龙一起跳进寺庙,落地的时候我才发现不对,这里的泥土好像是刚被人翻开过,土质很松软,前面还有一个又一个的坑,中间撒着生石灰,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阿龙恰好就跳进了一个土坑,正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小声说,“这破庙还真奇怪,干嘛在地上挖这么多坑?”
我和巴颂却同时把眼睛眯起来,看向这些铺满石灰的坑,总感觉里面阴气沉沉,散发着一种特别不祥的气息。
巴颂闭眼感知了一下,表情越来越奇怪,说这些土坑下面有死人的气息,好像埋过死人。
阿龙说不会吧?我也纳闷,寺庙怎么会把尸体埋在门口,就不怕佛祖怪罪?
巴颂没有解释,伸手朝中间那个佛塔前指了指。
虽然金佛塔范围不大,但也有好几栋石头搭建的建筑,我们搞不清里面的状况,打算分开来寻找,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我选择了中间的那个佛塔,那里是整个寺庙中唯一有光的地方,没准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到了佛塔台阶上,我飞快看向四周,没有发现人影,马上钻进了佛塔大殿。
这里供奉的佛像和国内不同,是一种三头面壁,青面獠牙的邪佛形象,下面点着几个灯油柱子,火苗烧得很旺盛。
佛像背面有一个楼梯,可以通往佛塔二楼。
我想都没想,用最快的速度爬上楼梯,上面的空间不大,有几个被布幔隔起来的小房间,我沿着走廊往前走,来到最后一个房间,却看见一个背对着我的人,保持四肢着地跪拜姿势,用头点地,好像在佛像前忏悔一样。
这个人身材很瘦,穿着一件蓝色的T恤,头发很短,虽然看不到正脸,但给我的感觉应该很年轻,脚下是一双黑色的休闲鞋,一副中国人的打扮。
缅甸寺庙的僧侣穿得大部分是麻鞋或者草鞋,很少有人穿这种休闲鞋。
我猜这个跪在佛像前面的家伙,多半就是我们要找的周明!
我心跳得砰砰响,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目标,赶紧加快脚步来到这家伙后面,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
“周明,可算找到你了。”
谁知这家伙居然完全没反应,仍旧保持着那种匍匐跪拜的姿势,直到被我推在肩上,身体才忽然晃了晃,好像一个失去了零件的木偶,砰一声摔向地面。
啥情况?
我眼珠子瞪老大,感觉气氛不对,急忙蹲下去检查,这才发现他早就断气了。
周明居然死了!
我大脑有些空白,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好久才重新看向尸体。
这家伙身材很瘦,长得也比较年轻,五官平静,看不出死前遭遇过什么痛苦,其次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根本找不出死因。
更诡异的是这家伙面前放着一块毛毯,上面罗列的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棺材钉、脏兮兮的裹尸布和卷曲捆扎的裹尸线,还有一些小型的尸油瓶子,也不知道究竟是用来干嘛的。
这一幕别提有多古怪,我实在想不通周明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急忙站起来,打算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巴颂他们。
可没等走出多远,我脚下就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咔嚓一声。
木质的地板好像碎了,连我的脚尖也沉下去,我吓了一跳,本能地把脚拔出来,然后听到头顶传来一些诡异的声音,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莫名其妙地笼罩在心里。
不对,这地方有问题。
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我连想都没想,马上贴着地板滚了两圈。
同时天花板下洒下来什么东西,散发着一股很浓郁的阴法气息。
我重新抬头,发现洒下的是一些黑色的粉末,这些粉末看着普通,里面却附着了十分强烈的怨气。
是降头粉!
我脸色大变,扭头往楼下跑,可刚到佛堂门口,我就听到一些嘶嘶的蠕动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台阶下面爬。
等我彻底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脸已经完全吓白了。
月光照在那些土坑里,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灰色和红色的毒蛇,正顺着这沟渠的边缘往外边蜿蜒爬行,起码有四五十条。
我看像蛇群,被吓得头皮发麻,耳边却传来阿龙焦急的声音,
“别愣着了,快过来!”
“哦!”
我想也不想,立刻朝阿龙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巴颂也从另一个地方跳下来,脸色极度难看地喊道,
“快走,这里被人布置了陷阱!”
我们急忙朝刚才翻过的墙头跑,这时候地面传来更多沙沙的蠕动声,只见脚下的土坑里忽然蹿出大量的毒蛇,张嘴就朝我们咬来。
毒蛇数量太多了,谁都避不了,我感觉小腿传来刺痛,急忙蹬腿甩开了咬着我的毒蛇,扭头一看阿龙那边,发现这家伙被一头缅甸蟒缠住了脚踝,同样在抖腿惊呼。
转瞬间,我们身边已经到处是毒蛇,这些毒蛇全都从土坑下面钻出来,密密麻麻的全是,我们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冲,踩在这些糯叽叽毒蛇身上,飞快靠近了墙壁。
被踩痛的毒蛇立刻翻转身体来咬我们,三个人几乎同时中招,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爬上墙头,回头一看,发现墙角下出现了数不清的毒蛇,黄的绿的,黑得紫的,还有很多成年人手臂粗壮的缅甸蟒,脑袋比我的拳头更大。
这些毒蛇密密麻麻地缠在一起,简直跟一堆滚动的线球一样,耳边充斥着毒蛇吐信的嘶嘶声,让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我还在思考这些土坑为什么出现毒蛇,佛塔侧面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僧衣的老年僧人,正拎着一盏灯笼,满脸邪笑看向我们,用十分生涩的汉语说,
“看来情报没有出错,果然有人会为了麒麟胎追到寺庙里来!”
靠,这家伙怎么会提前知道我们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