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爱国不愿意说,我也拿他没办法,只好骑着自行车赶回了市区。
刚进酒店,我就看见周斌急匆匆地跑来,“怎么样了,龙蕨草到没到手?”
“别提了!”
我一脸晦气,摇头说林老板的庄园比咱们想象的严密很多,我和蒋爱国赶紧去没多久就被人逮住了。
“什么!”
周斌顿时吓得头皮冒汗,脸色一沉,二话没说就往外面跑。
我拦住他说,“你上哪儿?”
“还能上哪儿,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跑路啊!”
他没好气地瞪我们一眼,说林老板在东莞的人脉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得罪他的人一般不会有好果子吃,自己只是个从事情报贩卖工作的掮客,这种时候当然跑得越远越好了。
蒋爱国哈哈一笑,摇头说,“你还是省省吧,人家要是真想找你兴师问罪,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你干嘛不问问我们是怎么平安回来的?”
周斌一愣,转回头看向我们,说对呀,你们不是被逮了吗,怎么还有说有笑地跑回来?
蒋爱国嘿嘿一笑,把周斌拉到电梯附近,小声聊起了今天晚上的遭遇。
周斌听完后立马瞪大眼睛,“还有这种事?要不说老蒋你这狗屎运是真不错,想不到这次居然因祸得福,攀上了林老板这样的大主顾!”
我则愁眉苦脸地表示,攀上林老板这样的大主顾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再过两周就得去缅甸了,到了那个黑法横行的地方,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
蒋爱国拍着我的肩膀笑笑说,“老弟别这么悲观嘛,不赌不知时运高,这次既是风险也是机会,只要能帮林老板解决掉手上的麻烦,将来肯定少不了咱俩的好处。”
说完他又看向周斌,笑嘻嘻地问道,“老周,这次的缅甸之行你要不要参与?”
周斌连连摆手,说还是算了吧,我就是个搞情报的,哪有本事去缅甸杀个来回,这种事你可别算上我。
讲完他就走了,似乎生怕再受我们连累。
随后我们拖着疲惫的脚步回了酒店,简单洗漱后,重新躺上床休息,骑了大半夜自行车,蒋爱国累得沾枕就睡,没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他过山车一样的呼噜声。
我被这死胖子吵得睡不着,翻身坐起来,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内心却被一团乌云笼罩着,沉甸甸的,总是静不下心。
直觉告诉我,这次缅甸之行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隔天我们重新坐上了回程的火车,考虑到距离下次出行还要半个月时间,我本打算回重庆继续看店铺。
蒋爱国却说,“你那破店铺有什么好看的?守上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有一个像样的雇主,要我说还是跟我一起回贵阳吧,这次的买卖太大了,两个人根本搞不定,不如跟我一起去请帮手,只要搞定了林老板的业务,你还怕没钱赚?”
我琢磨是这么个理,便点头答应下来。
去了贵阳之后,我先把行李放到了蒋爱国店铺,杨娟自从经历过上次的情蛊事件后,就一直留在蒋爱国店铺里帮工,大老远看见我过来,立刻热情地走向我说,
“秦风哥,你来啦,路上累不累啊,我先替你倒杯水吧。”
我笑了笑,正想说不累,蒋爱国却一脸不高兴,说死丫头,就知道问秦风累不累,没见我走得一身臭汗吗,也不说先替我倒杯水。
杨娟则冲他吐了下舌头,说这是你的店铺,想喝水不会自己倒啊?
我哈哈大笑,看见杨娟恢复了以往的俏皮和活泼,内心也替她高兴,趁着去后院整理床铺的时候,我偷偷对蒋爱国问道,
“上次的情蛊……没给杨娟造成什么后遗症吧?”
蒋爱国摇摇头,说这年头,年轻女孩性格都比较开放,虽然那时候伤心得不行,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疏导,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你没见她刚才还主动跟我开玩笑吗?
我笑了笑,点头说没事就好。
路上奔波了一整天,我也累了,简单吃了点泡面,见天色差不多黑了,便冲了个凉,打算躺回床上休息,结果这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的敲门声,起身开了门,发现杨娟正站在门外,期期艾艾地对我说,
“秦风哥,上次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却一直没顾得上对你说声感谢,你有空吗,能不能去外面陪我聊一聊?”
我抬头看了看月色,都晚上九点多了,不知道这丫头打算陪我聊什么。
反正这几天没事做,我便点头答应下来,陪杨娟走出后院,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
这地方风景不错,公园里除了我们,还有不少正在约会散步的情侣,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气氛很幽静。
我走到人工湖旁边的长椅坐下来,杨娟一直垂头走在我旁边,也不吭声,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平静的湖面,眼中好像闪烁着一些说不明白的东西。
我很纳闷,问她怎么了?
杨娟深吸了一口气,摇头没说什么,依旧呆呆地看着那片静谧的湖水。
微风袭来,吹皱了一池春水,也吹乱了杨娟的长发,波光嶙峋的湖面上倒映着城市的霓虹和灯火,将她的脸蛋映照得红扑扑的。
好一会儿,她忽然回头看我,声音软糯,很小声地问了一句,“我今晚美不美?”
啊?
我都懵了,抬头,恰好对上她晶莹的目光,水灵灵的大眼珠,仿佛流淌着一泓清泉。
我这才发现,她今晚化了淡妆,还特意换上了一件淡黄色丝质长裙,微风掀起的衣襟下面,隐隐透露着一抹雪白,很有成熟女人的韵味。
我霎时间明白了什么,一脸尴尬,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杨娟还在期待我的答复,长睫毛一闪一闪的,睥子中闪烁着光芒,好似星熠。
我咳嗽一声,“那个,我有女朋友的。”
她哦了一声,眼中的星辉不见了,神情也变得落寂起来,忽然自嘲般笑笑,说也是,自己身体早就不干净了,我看不上她也很正常。
我正窘得恨不得钻地缝,听到这话又变紧张了,赶紧站起来,支支吾吾道,“你别这么想,之前的事不能怪你,其实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你都是个很好的姑娘,反倒是我自己配不上你。”
我这么说并不只是出于安慰,回想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二十四五岁了还一事无成,只能跟着蒋爱国这样的死奸商混日子,虽然还不容易盘下一个店铺,可事业上也没什么太大的起步。
比起很多同龄人,我的条件只能用平庸两个字来形容。
其次肚子里的邪气一天不除,我就永远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哪有资格带给别人幸福?
杨娟低头说,“你的事,我都听表姐夫说了,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肯定能渡过这个难关的!”
“借你吉言。”
我嗯了一声,看向杨娟那张充满了落寂、却仍旧对我挤出微笑的小脸,心里一时间反倒有些不是滋味,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询问她将来的打算。
杨娟还年轻,没记错的话今年才刚满22岁,以她的条件应该有更好的人生,不应该只是委屈在蒋爱国的店里当会计。
杨娟苦涩地笑了笑,叹气说,“现在的就业压力这么大,就算名牌大学生的工作也不好找啊,我只是个大专毕业,哪有出头的机会?”
她说自己和父母商量过了,打算先在蒋爱国这里工作一段时间,等以后有了机会,再找个条件不错的对象嫁过去,老老实实地相夫教子,也算对自己的人生有个交代。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娟眼神晦暗,又不自觉看了我一眼,接着又飞快把头垂下。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我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只好笑了笑,说这样也不错,那就祝你早点找个如意郎君好了。
那晚我陪杨娟聊了很多,不记得后面又聊了些什么,只记得这个女孩远比我想象的要坚强,聊到最后,反倒安慰我不用替她担心,
“其实这个社会很开放啦,女孩子未婚同居不算什么,我有信心,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好男人,不介意我的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格外清澈,笑容也恢复了曾经的纯真和甜美。
不得不说,这笑容真美。
隔天一早,我又去了一趟医院,探望仍旧在调理身体的老金。
距离上次入院已经过了十来天,老金的恢复情况还算不错,早就渡过了危险期,也能自己下床走路了,只是一个劲地嚷嚷着要出院,说是闻不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我笑着劝他,“再多忍几天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对了,红姑最近咋样?”
一说起红姑,老金脸上立刻有了笑容,眉头舒展道,“还不错,最近我们每天都能见一面,之前那把刀上不是涂了蛊毒吗,多亏她用心帮我调理,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我似笑非笑道,“你个老小子也算有福了,白拣个女儿不说,还等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话说……你想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安置她们?”
老金想了想说,“我打算出院后把她们接到重庆生活,反正铺子里也比较缺人手,有黎姝在,也能帮忙解决很多问题。”
接着他又停顿了一下,重新看向我道,“你这次来贵阳做什么,应该不是为了探病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