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实在疼得受不了,就这么会功夫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能咬着牙同意让老金背上我赶路。
进山的路很不好走,尤其是经过落鹰沟那一段,因为之前有过一次塌方,导致地形发生了一些改变。
老金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淤泥里,我则强忍着肚子上的剧痛,不断为他指引方向。
就这么折腾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来到那对母女隐居的树林外面,我已经疼得快把嘴唇咬破了,脸色也变得白惨惨的,一个劲地呻吟。
老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扛着我走了这么久,路上不晓得摔了几跤,差点滚成一个泥人。
终于进了林子,老金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滑倒坐在地上,我也从他背上摔下来,疼得哼唧两声。
好在这里距离那栋吊脚楼已经很近了,老金七手八脚地爬起来,朝吊脚楼大喊道,
“有人吗,快出来救救秦风。”
他喊得很大声,吊脚楼里的人听到了,很快就出现了一道亮光,黑暗中有个模糊的身影拎着油灯跑出来,边跑边喊道,
“是谁在外面啊?”
我听出这是丽珠的声音,赶紧把头抬起来,吃力地喊道,“丽珠,快帮帮我,我被你阿妈下蛊了。”
“什么?”
那道身影跑得越来越快,没一会儿就浮现出一张娇俏的脸蛋,正是“红姑”的女儿。
见我这副趴在地上的惨相,丽珠顿时吓坏了,惊呼一声就要跑来,可没等距离被拉近,吊脚楼就传来一道特别冷漠的哼声,
“丽珠,谁让你过去的,回来!”
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异常的蔑视和冷漠,我和老金同时颤了下身子,丽珠也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了。
我因为肚子难受,实在没力气爬起来,只能靠在一棵树干下面喘气,老金则是好似被雷打了似的,张大嘴,一脸呆滞地看向吊脚楼,嘴里喃喃自语,
“是她……果然是她的声音。”
红姑并没有离开那栋吊脚楼,而是站在布帘子里面,用十分冷漠的语调说,
“秦风,记得上次分手的时候我已经警告过你,以后别再来跑来打扰我的清净,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
我蜷缩在树干下面,肚子疼得难受,哼哼唧唧道,
“大姐,我也不想来啊,可你……”
话没说完,一直傻愣在我身边的老金却忽然“嗷”了一嗓子,满脸激动地朝吊脚楼方向冲过去,
“是我……是我啊。”
“你是谁?”
布帘后面的红姑愣了一下,缓缓从吊脚楼里走出来,脸色发寒,用冷冰冰的眼神看向老金,一脸错愕道,
“站住,我们认识?”
或许是因为天色太暗的缘故,红姑并没有看清楚老金的脸,而在听到这声呵斥后,老金也急忙将脚步停下来,两眼仍旧直勾勾地盯着红姑出现的地方,嘴巴在不断地抖动着,
“你连我都忘了吗?也是,都快二十年了,我一天比一天老,你还这么年轻漂亮,不是认识也是应该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红姑的语气渐渐转冷,她本来就不想被我们打扰,尤其是老金这副疯疯癫癫的语调更是让她感到烦躁,摇了摇头,继续用冷漠的语调说,
“不管你是谁,都不要来打扰我们母女的清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间红姑稍稍抬高了手臂,我立刻听到她袖子里面传来“嘶嘶”的声音,正要提醒老金危险,可因为肚子太疼,根本喊不出话。
老金却没有在意红姑的威胁,好像一个牵线木偶般,用呆滞的神情一步步走向红姑,嘴里喃喃说,
“你真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金伟勋啊,你不可能不记得这个名字的,黎姝,二十年了,我每天都在想办法打听你的下落……”
“你叫我什么?”
黑暗中,我感觉红姑的身体狠狠颤了一下,顿时露出和老金一样被电击的错愕感,然后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中年发福的老金,脚后跟不自觉地晃了一下,
“你……你别过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不对,你不是他,你不可能是他!”
老金满脸都是懊悔和眼泪,一步步朝红姑走过去,嘴里喃喃地说,
“我就是,我真的是……黎姝,我老了,你还这么年轻,都二十年了,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但我真的是金伟勋啊,你以前都叫我勋哥的,你忘了吗?”
“你……”红姑瞪大双眼,仿佛整个身体都僵了。
我在她眼神中捕捉到了很多东西,有怨恨、有愤怒也有惊讶,无数种情绪纠缠在一起,让她的脸颊慢慢呈现出一种扭曲感。
老金还在傻傻地往前走,脸上保持着呆滞的傻笑,“是我啊,你终于想起来了。”
“呵呵,真的是你啊。”
红姑笑了,笑容中携裹着一丝冰冷和疯狂,很快就把狭长的眼角眯了起来,一字一顿,
“我也盼这天很久了。”
话音刚落,红姑眼里就迸射出刀子一样的冷芒,手腕一抬,居然射出一条花麟小蛇,迅速朝老金扑过来。
“老金你小心!”
我立刻觉察到不对,可距离太远了根本来不及拉开老金,只好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力朝那条花麟小蛇丢去。
毒蛇受惊,在地上蹿起来,并没有咬在老金身上,却把老金吓得往后面一缩,一屁股跌在地上,望着那条游曳在不远处的花麟小蛇,惨着脸说,
“黎姝你做什么,为什么放蛇咬我?”
“你说呢?”
红姑直勾勾地看向老金,目光冰冷,呈现出一抹病态的癫狂,好像一个受了刺激的怨妇,眼中弥漫着数不清的仇恨,
“你这个臭男人,你违背了和我的誓言,把我害得这么惨,居然还有脸跑来见我,呵呵,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我要把你这些年欠我的全部收回!”
说着她冷冷地走向了老金,手腕一翻,居然多出一把三寸长的苗刀。
我大惊失色,顾不上理会蛊咒发作的痛苦,赶紧对老金吼道,
“老金你快跑,这女人受了刺激,她疯了!”
“咯咯,我确实疯了,你要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偿还我这些年受的痛苦!”
红姑一脸癫狂,满脸恶毒地走向老金,脚步越来越快。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发现她额头已经呈现出一片青黛色,浑身都在散发着诡异森冷的气息。
不好!
我心脏顿时沉了一下,说好的阖家团圆,幸福美满呢?
这特娘的根本就没按照我的剧本来啊。
眼看红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癫狂,而老金还傻傻地瘫坐在地上,没有丝毫要跑路的迹象,我心里骂了句“操蛋”,吃力地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奔向老金,大声喊道,
“嫂子,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可千万不能用家庭暴力啊。”
“你给我闭嘴!”
红姑双眼猩红,忽然将眼珠爆瞪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她身上有一股森冷的寒气在急速上涌,头发也好似野草般飘起来,
“秦风,想不到你居然送了我一份大礼,看在你把这个臭男人带进山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快滚!”
她嗓音变得沙哑尖锐,咆哮声比恶鬼还要凄厉,震得我两耳嗡鸣,下意识就把脚步停下来,捂着肚子劝解道,
“嫂……不对,那个红姑啊,我不知道你跟老金当年发生过什么,可都过去几十年了,就算有什么仇恨也该慢慢淡了吧,咱能不能坐下来先喝口茶,好好聊聊?”
“多管闲事,你的蛊还要不要解?”
红姑阴厉的目光鄙视着我,话里话外都是威胁,“现在、马上滚出我住的地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直觉告诉我她并不是在虚张声势,红姑不只是一个受了情伤的怨妇,更是一个特别厉害的蛊师,我和她距离不到十米,能够充分感应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邪寒气息,浓稠得好像一片潮水,简直让人窒息。
我咽了口唾沫,瞬间感到手脚冰凉,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尥蹶子了,可我现在想跑也跑不了,先不说自己中了蛊,老金来留在这里呢,红姑脸色这么吓人,我这一走,老金岂不是要被她折磨到死?
想到这些蛊师折磨人的手段,我都快尿了,硬着头皮说,
“要走也行,我必须带老金一起走。”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你有这个本钱吗?”
红姑一脸疯狂,凛冽的山风吹动满头长发,好似蛇群一样恐怖摇摆着,露出一张森白且充满了恶意的脸,一字一顿,
“最后再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
我小腿肚子已经打哆嗦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老金身边,摇头说,“老金是我的救命恩人,没他我早翘辫子了,这次是我带他来的,说什么也要带他一起走。”
“那你们都别走了。”
这个老怨妇忽然笑了,发红的眼中流露出饱满的恶毒,足以点燃一片天空。
下一秒她把双手合在一起,铁青着脸念了段蛊咒,瞬间我感到身体发麻僵硬,肚子里的绞痛感骤然加剧,好像被人用刀刮在了肠子上,“啊”一声跪倒在地,疼得浑身抽搐,好像一只蹦跶在滚油里的虾。
陷入呆滞的老金则是抖了下身子,回头看向满脸痛苦的我,急得大喊,
“就算有错也是我对你不起,为什么要拿秦风撒气?他和这件事无关,你快放他走!”
“呵呵,你在找死啊。”
红姑已经气得狂笑起来,直接从身后抽出一根鞭子,手腕一抖,鞭子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袭来,好像毒蛇一样卷在老金脖子上,满是戾气的脸颊已经完全被杀意覆盖,
“你说的没错,最该死的其实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