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现在的样子特别痛苦,好像比杨娟情蛊发作时还要难受得多。
随着他身体的胡乱抽搐和摆动,那些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也被强行挣脱了,随后李杰跟条蛇似的瘫软在地上,手脚并用努力地朝我们爬过来,嘴里有气无力地喊着救命。
蒋爱国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转过头冷哼道,“活该,谁让这小子情蛊害我小姨子,现在遭到情蛊的反噬也算咎由自取。”
话虽如此,可情蛊发作时的痛苦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李杰现在叫得跟杀猪一样惨,时间一长没准再把警察给招来,到时候又是一件麻烦事。
我赶紧对红姑说,“你炼制的解药应该还有剩余的吧,要不顺便也帮这小子一次吧。”
蒋爱国立马就不乐意了,问我什么意思,还指着李杰,恶狠狠地说这家伙把杨娟害得这么惨,自己不找人收拾他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居然要给他解蛊,不能这么便宜了李杰。
我叹气说,“再这样搞下去他会活活疼死的,人一旦死在你店里,到时候该怎么跟警察解释?”
虽说干这一行的人没少接触死人,可蒋爱国毕竟只是个中间贩子,还没有胆子真的害死李杰,经过我的劝说后,才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接着我又看向红姑,从她那里拿到了第二枚药丸,用同样的方式拿温水化开了,逼着这小子把汤药喝下。
没几分钟李杰就开始上吐下泻,从他嘴里喷出了和杨娟一样的黑水,还呕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粉红色“水母”,只是个头比杨娟身上的要稍微大一圈,想来就是所谓的“母蛊”了。
红姑再次出手,将母蛊和子蛊一并装进竹筒,接着找到我和蒋爱国,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说,
“你们的事情已经搞定,我也该回去了,这几包药粉是我专门调配的,可以帮杨娟调理身体,以后每隔三天用温水调配一包给她喝下去,最多半个月就能彻底恢复。”
蒋爱国收下那包药粉,不停说着感谢,红姑却依然保持着那副冷漠的表情,摇摇头看向我说,
“不用客气,要不是看在秦风救了我女儿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汉人的事。”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我赶紧追上去说,“天都晚了,不如你再留一晚,等明天天亮之后我再开车送你……”
红姑摇了摇头,冷着脸说,“不用了,我讨厌和汉族的人接触,以后你最好不要再去我隐居的地方,更不许接触我女儿。”
好吧。
见她这么不近人情,我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苦笑着打开钱包,将里面的钞票都递过去说,
“这些钱足够你打车回金凤镇了,难为你大老远跑一趟,我却来不及好好招待你,就当是对你的感谢,千万别嫌少啊。”
这次红姑倒是没拒绝,毕竟贵阳距离她隐居的地方好几百公里,她也没钱买车票,如果走回去的话起码要一个多星期,实在很耽误事。
但她不肯白拿我的钱,临走时还送了我一个小盒子,“这里面装着一些专门用来解毒的虫粉,是我亲手调配出来的,以后再进山的时候可以带上,就不用担心被蛇咬了。”
我郑重地收起来,笑着表示感谢。
红姑面无表情地摆摆手说,“没必要谢我,就当是用它换回程的车票钱了。”
目送红姑离开后,我重新返回后院,看着刚刚解完情蛊、正一脸虚托地昏倒在地上的李杰,想了想,直接找个麻袋把人套起来,让蒋爱国帮忙把人塞进汽车后备箱,拉到荒郊野外丢掉。
这小子玷污了杨娟的名节,我们不仅没让他死,反倒用红姑给的解药帮他驱除了母蛊,这么做已经算仁至义尽。
至于他醒来后能不能活着找回家,那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了。
处理完这一切,我们重新返回杨娟的房间,这时候她已经醒了过来,正双眼无神地躺在床上,用被单死死裹着身体,一脸的痛苦外加懊恼。
蒋爱国见不得她这副样子,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现在还要不要跟那个李杰私奔了?”
他不说还好,一听到这句话,杨娟立刻懊悔得哭出声来,眼泪沾湿了大半个枕头。
情蛊虽然左右了她的心智,可杨娟对自己中蛊后干的荒唐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心中满是懊悔和痛苦,表情也十分难受。
见她这样,蒋爱国反倒阴阳怪气道,“哭什么,你不是只想和那个混混双宿双飞吗,为了追求爱情连家人都不管了,现在你自由了,爱找谁就去找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管你。”
杨娟哭得一脸难受,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其实这种事并不能怪她,我见蒋爱国越说越过分,赶紧把人推出房间,
“你也差不多够了,杨娟是因为受了情蛊的影响才会干出那些荒唐事,现在情蛊解了,她回想起那些遭遇还不知道得有多痛苦,你就少说两句吧。”
蒋爱国气哼哼道,“为了她的事老子出工又出力,不仅费力不讨好,还耽误了这么多生意,发几句牢骚怎么了?”
我翻白眼说,“你得了吧,说到底还是因为耽误了店里的生意,真服了你这种人,心疼钱比心疼亲人还要多。”
打发走蒋爱国,我走回杨娟的床边,见她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太好受,只能笑着安慰道,
“事情都过去了,年轻人哪能不犯错,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好了。”
杨娟抹着眼泪说,“可我已经被那个畜牲玷污了,以后还有哪个男人会要我?”
我怔了一下,继续笑着安慰她,“别这么说,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不好受,可这毕竟不是封建社会,只要你以后洁身自好,早晚能遇上一个带给你幸福的男人。”
最终在我的安慰下,杨娟止住哭泣,咬着嘴唇对我说,“谢谢你了秦风哥,你真是个好人。”
“没事,大家都是朋友,应该的。”
我嘴上笑呵呵地应着,背过身时却一脸郁闷,心说特姥姥的,怎么又被打了一张好人卡?
杨娟的事情好歹算过去了,事情有了一个比较不错的处理结果,第二天我也该回铺子里经营自己的业务了。
临走前蒋爱国带着杨娟一起来送我,我让杨娟赶紧回屋待着,等把身体养好之后再出来玩。
等杨娟转身回了房间,我才偷偷拉着蒋爱国问道,
“你以后打算怎么安置杨娟?”
蒋爱国气哼哼地说,“还能怎么安置?只能让她继续留在店里帮忙了,为她的事耽误了我好几天的生意,算下来损失也不小了,等什么时候把这些钱赚回来,我再考虑送她回老家。”
我笑骂这死胖子只认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蒋爱国这么安排,多半也是出于对杨娟的一种保护。
杨娟老家的人已经知道她的事,如果现在把人送回老家,说不定要遭到父母和其他亲人的嫌弃。
让杨娟继续留在蒋爱国店里帮忙,名义上是打工还债,但至少可以避免遭到老家亲戚的非议和冷落。
仔细想想,这死胖子有时候还挺有人情味的。
这次在贵阳耽误了好几天,等我回重庆才发现店里已经忙疯了,这些天我不在,所有生意都靠着老金一个人操持,成天忙得火上房,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我回来,老金终于能松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你可算是回来了,再这样下去都快忙死老子了。对了,杨娟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我说还好,虽然人在外面吃了不少亏,好在是摆脱情蛊的影响了。
话说到这儿,我不忘对老金投去了感激的笑容,“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主动告知我关于情蛊的事,估计我和老蒋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老金叹气说,“客气啥,我也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好了解一点关于情蛊的事……对了,那个情蛊最终是怎么化解的啊?”
我便把自己如何前往金凤镇,又是怎么请到红姑的事情告诉了老金。
老金听完乐呵呵地一笑,甩甩头,“想不到苗疆的神婆还能跟人结婚,并且生下一个女儿,还真是稀奇。”
我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先喝上一口,随后说,“是啊,孤儿寡母的一起在深山隐居,看着还挺可怜的,可惜这个红姑脾气不好,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尤其不喜欢汉族男人,估计是年轻的时候被哪个外族的人伤害过吧。”
聊完这些,我就跑回库房开始盘点了,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跑,店里积压了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处理。
有我回来换班,老金也乐得清闲,直接搞了块抹布去外面擦车。
隔了好一会儿,屋外忽然传来他的一声大吼,
“这东西哪儿来的?”
“什么东西?”
我被老金忽然发出的吼声吓一跳,着急忙慌地走出去,刚想问这家伙发什么疯,老金已经捧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朝我跑来,激动的嘴巴都在颤抖,
“我问你这个盒子,到底哪儿来的?”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红姑临走前送我的那个木盒吗?
“盒子是红姑的,昨天分手时我给了她一些车票钱,红姑为了表示感谢,就把盒子里面的东西送给我了,说是里面装着能解毒的虫粉,以后进山的时候可以带在身上……”
没等我说完,老金就咆哮着打断我,
“什么红姑,她是黎姝啊!这盒子上面的花纹我认识,是他们那个寨子独有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