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娘娘，您身边可有信得过的宫人，略懂香料的？”
华妃难以置信地看向颂芝，颂芝则是赶紧跪倒在华妃面前，差点儿丢了魂。
“娘娘恕罪，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
看着颂芝在华妃膝前哭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竟然有些打鼓，颂芝懂香料？她是故意不告诉华妃，还是她未曾察觉？
若颂芝已经被皇上买通，我今天这招棋岂不是惹祸上身？
“华妃娘娘，不如我和颂芝一道坐下来，细细品鉴，各自写下香料中的成分，若我们判断没什么误差，不就证明了臣妾所言不虚？”
颂芝生怕惹得华妃不快赶紧拿来了还没有焚烧的欢宜香，还有纸笔，我们两人一道写下了欢宜香中的成分。
青藿、苜蓿、甘松、白檀、丁子、煎香、麝香......
华妃拿起两张纸，看到了我和颂芝都写下的“麝香”二字，气得眼睛都红了，双手不住地颤抖。
“你是本宫的家生奴才，一家子老小的身契都攥在本宫手上，你竟敢背叛本宫！”
华妃气得就要抬脚踹颂芝，我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抱住颂芝的身子躲过华妃的暴怒。
“娘娘！奴婢是忠心娘娘的！奴婢是真的不知其中有麝香啊！”
“以前不知，怎么今天一仔细查验就知道了！还不是你们做事不当心！”
华妃气得直要把颂芝打发出去，我赶紧打断深陷在怒气里无法自拔的华妃。
“华妃娘娘，您宫中的欢宜香未必是一开始就加入麝香的，一时查检不当也是有的。”
我话还没有说完，华妃就急着怼道：“连这种事儿都不上心！还能办好什么事儿！不如快快打发了出去！”
我继续心平气和地劝说华妃道：“华妃娘娘，这欢宜香中用其他的香料调和得非常好，若非行家细闻细验，平时在燃烧时是断断不会被发现的。”
华妃眼泪横流，手抓着榻椅的扶手像是要把梨木给捏断。
“华妃娘娘，如今敌人在暗你在明，查明此事还得在暗地里悄悄进行。您与其整日和沈贵人、富察贵人置气，倒不如先揪出害你的人。此事非同小可，在查明真相之前不宜打草惊蛇，若是放任那恶人逍遥法外，华妃娘娘岂不是深受其害却不能报仇了吗？”
华妃的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滑落，滴在手背上，看得我见犹怜。
她倔强地昂着头，一边抽泣一边忍着眉头的抖动，疑心我道：“既然焚烧时无法察觉，你又是如何知道欢宜香里有麝香的？”
我糊弄华妃道：“嫔妾听闻华妃娘娘小产后三年未有身孕，连与娘娘交好的丽嫔、曾在娘娘房中侍奉的敬嫔也无身孕，甚至曹贵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还遭遇了难产。若是身体无恙，怎么会人人都无法有孕呢？”
华妃像是忽然脑子被开了光一样地反应过来。她从前只顾着自己，从未想过只要是她身边的人个个没有办法怀上皇上的孩子......这一招欢宜香，还真是四两拨千斤，一下子绝了她宫中所有女人的指望。即便是她扶持身边人上位，也是枉然。
“你为何特来告知本宫此事？你有什么目的。”
华妃伤心够了，缓缓地想起了我与端妃之间的关系，恶狠狠地看向我。
“嫔妾在宫中安身立命，自知举步维艰，嫔妾刚刚得蒙盛宠，自然是为娘娘所厌弃的。只是，嫔妾想问问娘娘，若想在后宫长盛不衰，您是像打地鼠似的磋磨我们这些新上位的嫔妃有用，还是揪住害您之人平安生下一个皇子有用？”
华妃不去研究怎么生孩子，便会每天想着法子折腾凌辱大家。不是沈贵人就是富察贵人，以后还会有我和甄嬛。只要她一天停不下嫉恨其他女人的心，她就一天要在后宫兴风作浪搞得大家都没法儿好好过日子。
这一世，我只想平平安安，没兴趣再到她面前给她唱歌，也没兴趣被她苛扣物件摆设、遭受她的言语羞辱了。
我说的话似乎华妃听进去了一些，她立刻说道：“我定然要去回了皇上，让皇上把那害我之人凌迟处死！”
我正在欣慰华妃经我一言可能要开窍了，没想到她直接拉着我往死路上狂奔。
“华妃娘娘！此事关乎前朝后宫，如今西北战事正紧，皇上和大将军忙于军务。若无十分把握将幕后黑手揪出，您切切不要将此事告知任何人，以免走漏风声！您想想，此人心机颇深，能把麝香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入御赐之物，又能买通太医院上下所有太医瞒着您，岂是等闲之辈？若是娘娘还未能生子就被人倒打一耙，那才是真正的冤枉啊！”
我觉得我透露得已经很明显了，华妃的脑子再不好使，也该知道自己该对付谁了。
“是皇后！哼，皇后那个老妇，自己不能生，就让本宫也生不了！”
华妃一边流泪哭诉一边拍打着榻上的绒毯，我只能看着这委屈的女人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一丝一毫都不愿怀疑皇上。
不过能把矛盾引到皇后那儿去也行，只要华妃一直勇猛地对付皇后，我们这些新入宫的嫔妃就有夹缝中生存的机会。
“嫔妾只愿娘娘万事顺遂。”
我继续向华妃卑微行礼，以获得好感。看着满脸是泪的华妃我竟然有一丝同情她……
上一世不知欢宜香秘密的她一直都在进行无效宫斗，她得罪遍了满宫的嫔妃以至于后来墙倒众人推，若是她趁早收手，没准儿可以趁早心死，好好活下去。
“行了，你走吧。今日你告诉本宫此事，也算是本宫的恩人。本宫向来恩怨分明，如若以后你有任何难处，本宫都可帮你一次。当然，帮你得到皇上喜爱是不可能的。”
我跪下叩头谢恩，没想到华妃这人还挺直爽的。居然还愿意帮我一次？不过只要她还满心满眼里只有皇上，能让她不害人就已经算是小胜了。
“嫔妾告退。”
正要离开时，华妃又突然叫住我。
“萱常在！”
我心里陡然一惊，生怕向来铁腕铁拳铁石心肠的华妃突然变卦。要知道，她杀个嫔妃也是寻常事。
“本宫已经很久不信任何人了……”
我默默一笑，心里作答道：我也是，我也已经很久不信任任何人了，哪怕是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