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都才刚说完,旁边又有人插嘴。
“要说这姜家还是你有本事啊,姜妤菲那丫头现在是有心无力,她国外的公司都需要腾出手去管,而且她还结婚了呢,哪里像你啊,年纪轻轻又漂亮,没了段少这咱们立马找下一个就行了,只要趁着年轻,想要什么得不到?”
“对对,衣衣啊,你听我们一句劝,我们姜家现在虽然落败了,但是根基和人脉还是都在的,只要你帮帮忙,我们姜家还是有东山再起的可能的,你就别和我们闹脾气了,都是姜家的女儿,你和妤菲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怎么会害你呢?”
姜母到后面都插不上话了,一堆人对着电话吵吵嚷嚷,换作别人可能都已经会把手机拿远一点又或者直接挂断。
如果是姜婵衣的话,更不会给机会让她们能和自己说上话,也不会让她们有机会能把这些话说出口。
段裴西倒是饶有兴致地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言不发地听完了全程。
对方也半天都得不到回应,只能问道:“衣衣!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就你和国外那周总的事情,有没有你倒是说句话!别装哑巴啊!”
“你们说完了?”段裴西不紧不慢地开口,站在病房门口,看了眼病床上被护士扶起来的人,语气骤然就冷了下去,“说完了的话,明天让姜妤菲来见我。”
“你谁啊你……”
那边的手机被人一把夺过。
声音也被猛地掐断。
段裴西也不再多少说什么,转身就进了病房。
而电话的这边几个围在客厅里叽叽喳喳的女人,都因为姜妤菲突然的出现满脸疑惑,刚想要说点什么,但一抬头看到了姜妤菲满脸骇人的惊恐,顿时都不敢再说话了。
只有姜母敢上前询问:“菲菲,怎……怎么了啊?刚才电话那边,我怎么听到好像有男人的声音……而且、而且好像还是……”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心里不敢确定,也不敢再像刚才一样扯着嗓子喊。
她只敢用担忧又害怕的目光看着姜妤菲,想要从她嘴里得到答案。
姜妤菲当然听到了刚才电话里的最后那一句话,气得直接就把手机摔了,“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不知道对面接电话的人是段少吗?我看你们是还嫌把姜家还得不够惨,吸血吸的还不够多是不是!”
当时姜家出事,她就说过,姜婵衣那边她去就好了,就算姜婵衣不答应她也会想办法,可是从来没有让这群人给姜婵衣打过电话,更没让她们自作主张地和姜婵衣去说那些话。
这群人背着她天天阳奉阴违,刚才竟然连电话那边就是段裴西都不知道,那些话……落在段裴西耳朵里,姜家本来都有救,现在都会一点渺茫的希望都看不到了!一点都没有了!
她这些天的努力周旋和拖延,全部都白费了!
姜母连忙道:“哎哟我的天哎!菲菲,电话那边真的是段少吗?我刚才听他说最后一句话我就觉得熟悉,没想到真的是他……这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姜妤菲瞪了一眼周围的人,往楼上的房间里走去。
一推开门,房间里还有两个小孩在打闹,她看到被弄乱的房间,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都滚出去!”
这边的房子当然不比姜家老宅大,只有单独的一栋,姜家的旁支又多,这边也就十多个房间,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块,根本不够住,她平时回来连自己的房间都没了,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姜母连忙道:“去妈房间,去那边……那边人少安静。”
“不用了,我要整理东西,明天去见段少。”
姜妤菲又走到柜子前,把里面存放的东西取出来。
在去找段裴西之前,她有必要再去找一次姜婵衣。
“妈,你知道衣衣在哪个医院住院吗?”
姜母站在门口,闻言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姜妤菲再问了一遍,姜母才问:“她住院了?”
姜妤菲:“她下午那会儿……是她的室友给我打了电话,说衣衣生病住院需要家属过去签名,当时我在忙,忙得焦头烂额的,哪里有时间去给她签什么字,我就让她的室友来找你了,你没过去?”
姜母不屑道:“她生病?能生什么病,装模作样的,肯定就是想博取我们的同情,在给我们唱苦肉计呢。”
姜妤菲沉思片刻:“应该不像,好像是需要住院的程度,她会骗人但医生至少不会。”
姜母慢吞吞地在椅子上坐下,“你啊,就少操心她了,赶紧想办法让咱们姜家回到以前才是正经事,她是死是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最好是死在外面,才省心。”
“别傻了妈,原本就是被段少针对了,刚才你们又得罪了段少,咱们姜家已经半截入土了,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就做好下半辈子要吃苦,我们所有人都要出去打工的准备吧。”
原本家里是一分不剩,还欠了钱,但也不知道父亲怎么能那么未雨绸缪,提前就留了个房子在这边,还早早的划出了姜家的财产,这才让他们一大家子人现在有个落脚点的。
要是没这房子,他们一家子都要去大街上流浪了。
姜母不以为意,又提议道:“要不……你和小齐离婚算了,他又不能帮你什么,家世背景一个也没有,你……”
姜妤菲猛地回头:“妈!”
………………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温和的灯,段裴西坐在病床上,怀里抱着睡熟的姜婵衣,一手拿着碗粥,开始姜婵衣连嘴都不张一下,段裴西让人在粥里加了不少补汤,搅合得像水一样稀才给她一点一点喂进去的。
汤是用很清香的药熬制的,加在粥里倒像是药膳。
很快碗里的烫粥就见了底,还有最后三四口的时候,姜婵衣突然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闻着粥的清淡味还有淡淡药香,吃了第一碗后还意犹未尽的,段裴西又拌了点汤汁给她弄了第二碗。
刚没吃几口,姜婵衣缓慢地注意到身后有人抱着她,可她看不太清楚,脑子也还在打了药物的混沌中,眼前只有对方修长又好看的手指,在不厌其烦的重复同一个动作。
吃完两碗极其清淡的粥以后,姜婵衣身体里的药性彻底挥发出来,只来得及最后喝了口水,倒在男人胸口上一秒不到就再次睡了过去。
段裴西抱着人动作轻柔地放在床上,让她舒服地枕着枕头。
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安静地凝视着姜婵衣终于安稳下来的睡颜,在她微微发白的脸颊上摸了摸,又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手指顺着她光洁的额头往下,挑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
在光源找不到的地方,他垂下的眼眸依旧平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越是平静的海面,底下越藏着汹涌的风浪。
这一坐就是一夜,直到窗外有晨曦照进来,段裴西才推开病房的门,稍微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袖,留下罗熊后,带着人从医院离开。
姜婵衣被小护士叫醒的时候,她还在梦里和段裴西打架,她梦到段裴西变成一条疯狗,追了她十多条街,死咬着她不放,她就一直在打他咬他踹他……他都完全无动于衷。
被人打破梦境时,她的眼神都是空洞且恐慌的,等到小护士都被她吓到想要去喊医生过来时,她才终于缓过神来,起身说道:“没事,我没事……”
她一醒外面的医生也都进来了,对她又是一顿检查,她全程配合,只是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的画面。
就不太清楚了,断断续续的,好像是有人昨天晚上来过……她好像还吃了种味道非常好的粥。
姜婵衣叹了口气,又立即被医生询问道:“姜小姐,心情不好?是哪里难受吗?”
姜婵衣摇摇头:“没……目前没有。”
“有什么难受的一定要告诉我们。”
“好。”
检查完了以后,医生又都退了出去,姜婵衣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刚想下床就接到了周佑霖的电话,她见手机在桌上放着也没多想,刚接通电话,就看到了桌上还有个装了粥的碗放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