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总是夹杂着幸灾乐祸和讽刺,它以堪比瘟疫的传播速度在人与人间蔓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搞得全府上下人尽皆知。
当然,添油加醋是常有的事,整件事不知在哪位嘴里变了味儿,又不知在哪儿处加了不少“佐料”。
事情俨然被描述成纳喇氏仗着怀有小阿哥,踩在福晋头上作威作福,称霸后院,欺辱其他格格,福晋人美心善,听闻纳喇氏孕中辛苦亲自为其下厨煮面,谁曾想却遭纳喇氏嫌弃,大吵大闹公然不给面子,福晋拿她没办法,忍气吞声不与她计较。
最后,结合之前纳喇氏受宠时的嚣张劲儿,以及怀洧对下人宽宥大度的行事风格,此版本成了众人公认的版本,一旦认证的事,即便有虚构,也没人会执着追踪它的原貌,如同流言蜚语重复多遍就成了事实。
现下,别人什么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位当事人听后反应挺大,一个听了垂死病中惊坐起”,气的捶胸顿足,恨不能将碎嘴子揪出来扒一层皮,一个惊得能吞勺,实在没料到自己人缘如此之好,很显然,怀洧是后者。
当事人怀洧发自内心惊叹,好家伙,这传的也太,,离谱(“精彩”)了吧,到底是哪位天马行空派才子,欸,不写话本都糟蹋了才华。
看着自家主子很是愉悦的神情,苏嬷嬷无奈,八成心思又飞到九霄云外,哎,虽然她也很开心那人吃瘪,但瞧了眼屋内伺候的奴才,苏嬷嬷还是出言提醒:
“咳咳咳,福晋,您看要不要适当管一下?”
被这么一说,怀洧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放肆,于是,压下嘴角,扶额假装头疼道:
“这帮奴才竟敢私下非议主子,简直胆大妄为,去,让大嬷嬷好好查,是谁兴风作浪,霍乱全府,按规矩封了他的嘴,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是。”
苏嬷嬷一副“何该如此”的欠身,随后,马不停蹄的跑去前院找大嬷嬷。
得了令的大嬷嬷当即行动,在前院和正院走了过场后,带人直奔后院,在一番盘问下,很快就抓住“始作俑者”。
呈来的名单里,纳喇氏的青岚院占比一多半,剩下三个“倒霉蛋”虽出自其他俩人院里,但捉的不冤,都是纳喇氏安插的眼线,总之这波操作彻底坐实谣言,毕竟青岚院的人自己传出去的话,怎能有假,失了几员大将的纳喇氏百口莫辩,只得拿陈设摆件撒气。
“福晋有旨,大嬷嬷办事有功,特赏三月俸禄,受罚之人交由大嬷嬷依府规处置。”
“谢福晋赏赐。”
被怀洧再次派来传话的苏嬷嬷赶忙上前扶起大嬷嬷,在俩人靠近时趁机塞给大嬷嬷一样东西,并用仅俩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道:
“福晋让我给您带句话,您的心意,她已知晓。”
苏嬷嬷说完立即退后,大嬷嬷摸着早就藏到袖子里的东西,更加坚定心中想法。
申时一过,刚经历过一场木板惩罚的七阿哥府终于迎回了他的男主人,准确的说是有些狼狈的男主人,因为胤祐几乎是被江福海和李全贵两人架下马的。
不知是康熙闲儿子们不够忙还是怎得,突然下旨让吏部将一年一度的大检查给提前,而且还指明礼部先来(可能真的因为胤祉和胤佑太闲),皇上发话,督察院部只得按头拨出一队人马上门,礼部总算忙活起来,胤佑彻底体会到什么叫忙起来要人命。
事发突然,胤祉和胤祐亲自作陪督察御史转了一天,午膳也草草了事,几乎没有坐的时间,站的胤祐腿直打哆嗦,这不为了面子硬是撑到回府。
胤祐的老毛病犯了,江福海自是不敢马虎,提前安排李全贵回府通信儿,因此胤祐一跨进门便看到怀洧带着众人候在门口。
胤祐的情况吓了怀洧一跳,主要是相处这段日子见他与常人无异,她差点都忘了这人身患腿疾,真没想到出门时还活蹦乱跳的人,一天下来竟折腾的憋出救急。
“爷回来了,快,上去搭把手,把爷扶到担架上。”
情况有些糟,还好准备充足,怀洧赶忙指挥众人将胤祐抬上担架。
对于上担架,胤祐多少有些不情愿,他觉得自己没到如此地步,这样略显丢人,可惜这会儿没人听他的,众人一致听从怀洧指挥,于是,还没等胤祐张嘴,一眨眼功夫,就被抬到前院床上。
接着早就候在一旁的梁府医跪到床边把脉,漫长的寂静后,梁府医掀起胤祐裤腿为其连施几针。
胤祐没能撑到治疗结束就睡了过去,许是累急了,直到梁府医写完药方,胤祐都没醒。
怀洧见此,便跟着府医出了屋,顺带挥退其余人,只留江福海在里头守着。
梁府医一出来就同怀洧汇报情况:
“福晋放心,这次旧疾虽来势汹汹,幸而七阿哥素日勤于练功,又及时治疗,现下情况已稳,只需按时用药即可。”
怀洧松了口气:
“好,需要注意什么,比如忌口?”
“忌辛辣,可适量用些滋补品,但不宜过多,半个时辰后可用毛巾热敷。”
“好,梁府医慢走。”
李全贵送走梁府医,顺便拐去煎药。
见胤祐仍睡着,怀洧便去厨房安排晚膳。
鉴于胤祐现下的需求,怀洧交代张掌厨炖上骨汤,中途配了藕丁、菌菇丁和大米进去一起熬制,不吃蔬菜也不行,于是,怀洧又亲自上阵做了一道清炒时蔬先温在锅里。
估摸差不多半个时辰,怀洧命陈三顺弄盆热水,便回了前院。
江福海见福晋回来,赶忙上前小声禀报:
“福晋,方才您不在时纳喇格格来过,奴才见爷没醒,便没让她进来,但纳喇格格怎么劝都不愿走,奴才只好擅作主张让大嬷嬷将其带回后院。”
江福海虽人不在府里,但消息却是灵通,今儿府上发生什么,哪能瞒得过他,有的是人跟他说。
怀洧无所谓纳喇氏如何,反正横竖是她自己作死,要是真将人放进来闹,已胤祐今儿的糟糕心情,还不知倒霉的到底是谁呢。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还是有所谓的,少了出热闹的大戏。
怀洧兴致缺缺的应下
“嗯,知道了,这边不用守了,去瞧瞧药好没。”
“嗻。”
江福海拱身退下,一边退一边想,奇怪,他怎么感觉听到纳喇格格被赶走的消息,福晋反而有点扫兴呢?这俩位不是刚闹过吗?难道信息有误???不应该,大嬷嬷准没错啊,算了,可能是自己想错了。
于是,把一切归结于想错了的江福海默默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