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郁北的脸越来越近，而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当她的手被顾郁北一把拽住的时候，她甚至想冲着他笑一下的。
可惜，她笑不出来了。
天地间仅剩的一点亮光，彻底熄灭……
顾郁北跳下水面的时候，根本没考虑太多。
他在小岛上对着那个教练软硬兼施，他才说出来叶妩身上的氧气瓶可能有点故障。
但具体的情况，教练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顾郁北根本来不及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叶妩的命更重要。
顾郁北没有时间戴上氧气瓶，一分一秒都有可能让叶妩失去生还的机会。
海水的冰凉，甚至让他的小腿抽搐了一下。
他向下游了一段，就要返回海面去换一口气。
就这样在他往返三四次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影。
而此时的叶妩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浮在距离不到海面两三米的位置，正一点点的往下沉去。
她背上的氧气瓶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将她往深海里拖去。
顾郁北顾不得换气，往叶妩那边拼命的游过去。
待他来到叶妩身边时，叶妩已经彻底的闭上了眼睛，好在她纤细的手腕被他一把握住。
顾郁北的的肺部也已经达到了极限，一个人游回海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要拖着一个人，对于他来说，难度太大了。
他试图在水下拍打叶妩的脸，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手脚都漂浮在海水里，像是个提线的木偶任由人拉扯，长发像是海藻一般是四下散开，尤其是她身后的氧气瓶，变成了她最不堪的重负。
见叶妩没有醒转的迹象，顾郁北焦急的朝着海面上看去。
他没时间犹豫，一旦松了手，叶妩便再也没有救了。
想到这里，他忍受肺部的剧痛，伸出手去解她身上氧气瓶背带上的卡扣。
减轻负重，这是必须要做的。
可原本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在水下却变得异常艰难。
他不光要一只手拖住叶妩的全部重量，还要靠单手的力量在水里解开卡扣，简直是不太可能的。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办法。
叶妩的时间不多了。
顾郁北在这么大的压力下，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恐慌。
他先是往下游去，再用双臂的力量将叶妩往上推。
虽然推的不远，但随着叶妩下落的同时，他再回身闪到她面前，用双手去解她身前的卡扣。
好在他运气还算不错，卡扣很轻松就被解开了。
可因为长时间缺氧，他的眼前也开始一阵阵的发黑。
顾郁北在水下用力的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别那么快的晕过去。
他调整好了自己，便迅速的伸出手去脱掉叶妩身上的氧气瓶。
终于在他的帮助下，氧气瓶被成功分离，快速地朝着水下沉去，很快没了踪影。
他一把从抱住叶妩的腰，往水面上游去。
……
江允的快艇在周围不断的盘转着。
他一直盯着附近的海面，紧张的连呼吸的节奏都乱了。
当他听说叶妩还在海底没有上来时，整个人都倒吸了口气冷气。
不自觉中说了一句：“这丫头怎么走到哪都给人添乱？”
话音还没落，顾郁北就跳了下去。
随着一声噗通的落水声，江允简直傻眼。
他扒着快艇的边缘，冲着海面喊了一声：“郁北……”
可顾郁北除了留给了他一串水花，早就没了影。
自从顾郁北下水的那一刻起，江允的心就他一直高高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海下什么情形根本不清楚，他就这么一猛子扎下去，后果很难想象。
倒也不是他对顾郁北的水性不放心。
但救人和自己游，那能是一回事吗？
眼下江允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开着快艇在海面上等待消息，就只能祈祷。
随着顾郁北最后一次沉入大海，距离他出来换气已经快要三分钟了。
两到三分钟已经是极限，如果他再不上来，恐怕人就真的危险了。
就在江允急的乱窜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人上来了。
只不过海浪忽高忽低，人影也变得时有时无。
江允反应过来后，驾驶游快艇直冲过去。
而下一秒，顾郁北和叶妩的头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随着空气重新挤压进肺部，顾郁北眼前的视线也终于重新清晰起来。
他强忍着要剧烈咳嗽的冲动，费力的将叶妩拖拽出了海面。
随着快艇的引擎声靠近，江允的叫喊声也在靠近。
可顾郁北根本顾不上看江允。
他扶着叶妩的肩膀，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叶妩，叶妩，你醒醒……”
在顾郁北的一连串呼唤下，叶妩终于动了一下。
叶妩是生生被疼醒的。
胸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了一下，随后是一大口水从口鼻间一起喷涌而出。
空气重新进入胸腔，那种尖锐的刺痛，把她从昏厥中拉扯的醒了过来。
可她睁了一下眼睛，很快又闭上。
耳边都是顾郁北呼唤她的声音，周遭杂乱的声音，仿佛离她都很遥远。
江允的快艇停在二人身旁，江允丢下方向盘，弯下腰就来帮忙拉叶妩。
顾郁北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叶妩拖举出了水面。
在江允的帮助下，两个人终于合力将叶妩给拽上了快艇。
叶妩软绵绵的躺在了快艇上，顾郁北也爬了上来。
顾郁北累的几乎虚脱，可他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放松。
他翻身起来，就给叶妩开始做心肺复苏，看的一旁的江允都跟着着急。
连续按压了几下，叶妩也没什么反应，呼吸反倒越来越弱。
顾郁北二话不说，跪在地上，亲自给她做人工呼吸。
在顾郁北不间断重复地渡气下，叶妩终于有了反应，
她秀气的眉角微微拧了拧，眼睛也挣扎着掀开了一条缝隙。
紧接着又是一大滩水从口鼻间涌了出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叶妩是恍惚的。
顾郁北那张好看的脸近在迟尺，不断地凑过来。
他鼻尖上的水珠儿滴下来，落在她脸颊上，震的她睫毛微颤。
半睡半醒间，叶妩生锈的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她和顾郁北……是在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