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吕大相公被贬去宰相之位后,吕府已不像之前一样门庭若市。听闻姬云隐来访,吕夫人倒是有些惊讶。
寒暄了几句后,姬云隐说了她的来意:“夫人,今日我有一事相求。”
吕夫人笑道:“要说如今谁是官家面前最得信重之人,就是你家夜大人,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姬云隐道:
“无论是吕大人还是我家大人,他们关心的是国家大事,我们这些妇人也帮不上忙。我求夫人帮忙的可不是朝事。”
姬云隐遂将她准备购买粮食救济灾民之事说了。
“如今我家大人尚在西北没有回来,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所以就想到了夫人你。”
吕夫人心里是讶异的。
虽然姬云隐口口声声说请她帮忙的事情与朝事无关,可是购买粮食救济灾民就是国家大事。
吕夫人道:“夜夫人,你说的这是大大的好事,可是我不像你,我可没什么银钱。”
姬云隐笑道:“夫人说笑了,我来求夫人帮忙怎么还能让夫人出钱,我要借的是夫人的名声与威望。”
吕夫人被姬云隐说动了。
如果她这个时候帮着姬云隐一起做了这么大件好事,那于吕大人回京是不是有利?
这样想着,吕夫人便细细和姬云隐商量起来。
……
官家收到消息:
姬云隐出了一万两银子购买了粮食在东京城外放粮,与她一起做善事的是二十几名官员家眷。
吕夫人带头,戴永辉娘子也在内。
官家叫了戴永辉问话:“夜夫人她们是怎么回事?”
戴永辉敏感察觉:官家虽然与他说话说的是夜夫人,但他与夜北行说话时会直唤“姬三”,而与他们说话永远是你家夫人。
到底亲疏有别!
但戴永辉一点情绪也没带出来: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前几天夜夫人突然与我家夫人说她见灾民可怜,打算买些粮食去发给灾民,请了吕夫人她们帮忙,问我家夫人要不要一起去?
这样的善事我家夫人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她不像夜夫人有钱,只捐了一百两银子。
听说去帮忙的夫人每人都多多少少捐了银子的,只是最多的是吕夫人捐了两百两。
不过,东京的富商们听闻朝廷这些夫人们的义举后纷纷捐了银钱,夜夫人说不能埋没了这些富商的心意,也不能让这些银子另做他途,遂树了块大木牌将捐款人的名单和金额刻在木牌上。
而且夜夫人还将购买粮食的支出及发放一笔笔列了出来,就放在木牌之侧供人随意翻阅。”
官家心一震:“那你可知东京的富商们捐了多少银子?”
戴永辉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官家想知道派人去看看就能得知。”
随后,不等官家派人去查看,吕夫人、姬云隐等二十几名官员家眷联合给官家上了一本折子,说如今东京商户们捐的银钱太多,东京不需要这么多银钱购买粮食安抚百姓,希望朝廷用这些银子购买粮食运到灾情最严重的江淮和京东地区去。
折子后面附了一份捐款人的名单。
金额最高的是姬云隐,她捐了一万两银子,其次多到几千两、小到一两银子全都记录在册。
捐款人数高达一万多人,总计银子达五十多万两。
折子里还说,有许多普通百姓也要捐钱,几贯钱几十贯钱的都有,被夫人们劝住了,让他们如果见到灾民就做做善事。施舍一碗粥、一个馍都是善举。
官家心里是震动的,没想到东京的百姓们这样拥护朝廷!
官家当即派范希文安抚灾民。范希文应诏赈灾,开仓济民。
安排好朝廷之事后,官家召了姬云隐入宫觐见。
为了避嫌,官家还特意叫了杨太妃进御书房。
待姬云隐见完礼后,官家看着姬云隐道:“几年未见,你倒是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还如几年前一样神采飞扬。”
“那是自然”,姬云隐笑道:“我日子过得舒坦,钱也越赚越多,怎能不好?倒是官家你,更有威势了。”
姬云隐故意将话题引到银钱上。
果然,官家顺势接了她的话:“你是因为钱多才想着购买粮食发放给灾民的?”
“是也不是”。
姬云隐与官家说话仍如几年前一样随意:
“我其实对朝廷的事情并不怎么知道,也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是我去拜访吕夫人时听她说起如今朝廷的困难才说了句‘我银子倒是有一些,只是这一点银子怕是解不了朝廷的困局’,才一起想了这么个办法。
但之前我们都没想到能收到这么多的善款,只是想着能多收一点是一点,这也说明百姓对朝廷和官家的认可、信任与支持。”
因为知道姬云隐曾被许配给吕世东,官家第一次见姬云隐时姬云隐正和吕夫人在一起,因此官家倒不怀疑姬云隐为什么会拜会吕夫人?
只是官家还是有些怀疑姬云隐是不是知道姬云杜与他说的话才去找的吕夫人。
姬云隐说话时杨太妃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这是杨太妃第一次见姬云隐,她之前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夜北行会这样执著于娶姬云隐,只以为姬云隐是一个与姬云杜同样漂亮的人。
现在见了姬云隐杨太妃倒是能理解夜北行了。
无论姬云隐出身如何,她都绝非一普通女子。
如果不是姬云隐早就有了想法,吕夫人怎么可能能与她一起做这件事?出银子的可是姬云隐。
只怕是姬云隐不想一个人太锋芒毕露才拉上吕夫人她们。
而且,就凭着姬云隐能与官家这样看似随意却不随意地说话,这女子的胆识、气度就非常人可比。
官家还在与姬云隐说话,他还是很喜欢听姬云隐说话的。
“你出了一万两银子心疼不心疼?”
“要说心疼自然也是有的,不过替官家你出我又不是那么心疼。”
官家故意装做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但我对自已人还是挺好的。
前年那个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丫环成亲,我就送了她一栋几千两银子的杭州宅院给她做嫁妆。现在另一个尽心服侍我几年的丫环要嫁人,我也准备给她一千两银子压箱底。
而官家你呢,你是长和当做亲人的人,既然是长和的亲人,我替他出银子就不那么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