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行根本没想到姬云隐是因为今天陪酒的水姬才生出这么多想法。
本朝上至官吏军士,下至平民百姓,凡是宴饮或是娱乐性社交场合,必有歌舞伎表演助兴。因此杭州知州让水姬给夜北行倒酒时他没有拒绝。
但夜北行连一个目光都没给水姬,对水姬也没有丝毫兴趣,他怎么会想到事情源头是水姬?
姬云隐有些不悦道:
“说了没事。我只是想着你出身高贵、前途大好,就算如今你娶了我还是有不少女人上赶着给你做妾。
假若我真的像娘那样,你眼前又到处是乱花迷人,你怎么可能不厌弃我?”
见姬云隐说这样的话,夜北行也有些恼了:“那假若有一天我毁容了,或者瞎了、瘸了,你是不是也不理我?”
如果是平时,姬云隐见夜北行说这样的话,早就哄他高兴了。可今日姬云隐心中梗着一根刺,便没有心思哄夜北行。
“你和我怎能一样?我是女子,如果容貌变丑自会遭人厌弃。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会有女人上赶着贴你。”
听姬云隐这样说,夜北行更不高兴了。
“我问的是你。假若有一天我真的毁容了,或者瞎了、瘸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我了?”
夜北行很少和姬云隐这样较真,姬云隐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想着今日原是自已无理取闹,遂放柔声音道:
“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话。我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才胡言乱语。”
见姬云隐认错,夜北行也放柔了声音道:
“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我是上过战场的人,战场上的血腥和惨状远不是你能想像的。
到处是残肢断臂以及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样的情形我都经历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适应不了一个人身体的溃烂?”
虽然夜北行这样说了,但姬云隐心里其实还是不信。
姬云隐还是觉得:
就算夜北行见识过战场上的惨烈,见识过更血腥恐怖的场面,但那毕竟不是日日同眠之人。
任谁想着眼前血肉模糊之人是之前与自已欢好之人都会不适。
夜北行搂了姬云隐一会儿后,想起姬云隐还没回答他的问题,遂又说道:“你只问了我答案还没回答我。”
姬云隐今日的不痛快全是因为水姬引起的,实在不想和夜北行再纠缠这个问题。
“我和你不一样,娘病的几个月我一直陪着她,什么丑陋的样子我都见过,所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
虽然姬云隐说不会嫌弃他,但夜北行总觉得姬云隐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
……
夜北行第二天放衙回来后,看到姬云隐身边多了一个人。
夜北行皱了皱眉,阿隐这是什么意思?
水姬看到夜北行,柔弱无骨地迎了上去:“大人,夫人买下妾让妾伺候你。”
夜北行厉若刀锋的目光扫向水姬,让水姬伸向夜北行的手僵在半空。
“阿隐,你什么意思?”
姬云隐淡淡道:
“昨日我见水姬伺候大人伺候得不错,想着大人尚没有侍妾,就将她买了下来。以后无论大人是让她伺候你还是带着她出门应酬都便利。”
夜北行心道:怪不得阿隐昨日早早回来还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因为水姬。
这一刻夜北行都不知道他应该要感到高兴还是气恼。
“我不需要,你将她送回去。”
水姬跪了下来,眼泪盈而未滴、神态楚楚可怜。
“求大人收下妾,妾不愿再过迎来送往的日子。”
夜北行没有理会水姬,而是看向姬云隐。见姬云隐一副漠然的表情,心里又慌又气又急。
他上前几步走到姬云隐面前,将她抱起扛到肩上。
被夜北行这样抱着,姬云隐又气又急,她使劲拍打着夜北行的背,“放我下来。”
夜北行没有放姬云隐下来,而是扛着她旁若无人地朝着卧房而去,引得家中下人纷纷伫足注目。
夜北行将姬云隐丢到床上,身体压住姬云隐让她不能乱动。
“你和我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着你以后难免应酬,与其让不同的女人伺候你还不如只让一个女人伺候你。”
“那你就不怕我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问这话时,夜北行紧紧盯着姬云隐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变化。
“我想过了,如果你要变心我阻止不了,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所以无论我是否替你纳妾都不是问题的关键。”
看着姬云隐冷漠的神色,夜北行心中突然就生了恨。
他一片真心全然是她,不奢求她同样对自已,也希望她能多信任自已一点。
可她倒好,只因一件没什么干系的小事就这样与他生了嫌隙。
夜北行将姬云隐的上衣扯开,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有血渍沁出来才松口。
“这是对你的惩罚,让你以后胡思乱想。”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姬云隐哭了出来。
“你怎么这样?我又没做错什么?要是哪天我做了错事你指不定怎么对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嫁给你了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我?”
原本因为水姬之事姬云隐就觉得委屈,可夜北行不仅不哄她安慰她还这样对她。
姬云隐越想越委屈,她坐起身来要下床。
见姬云隐哭了,夜北行又慌了。
他抱紧姬云隐:“阿隐,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你。我只是气你不信我。你打我骂我都行,别哭了。”
姬云隐这次是真的觉得委屈。
她可以说好听的违心话哄夜北行高兴,可以顺着夜北行的心意做能让他高兴的事情,也能容忍他时不时来得快也去得快的脾气,可是这一言不合就拿她身体出气的行为她不能忍。
尤其她并没有觉得她做错什么。
姬云隐挣脱不开夜北行的怀抱,手便一个劲地掐夜北行,可是她这点力度对夜北行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姬云隐也是恨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在夜北行的手臂上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