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姨娘死的时候,姬云隐还是第一次跪这么长的时间,当了然大师说她可以站起来的时候她起不来了。
夜北行轻松起身后将姬云隐扶了起来。
了然大师道:
“法事一共是三天,明、后天不需要像今天这样做法事,但需要在灵牌前烧上两天香才算完整。
这两天你们就住在寺中,客房已替你们准备好了。”
“那就多谢大师了”,夜北行示意夜五奉上一个礼盒:“这是在下一点心意。”
了然大师身边的一个僧人替他接过。
等了然大师离开后,夜北行方扶着姬云隐慢慢走出八角琉璃殿。
出殿门时,一个僧人递了一瓶药油给夜北行,说是活血化淤的。
两人出了殿门往右拐去,这里是寺内西角,有处亭子可供人休息。
夜北行扶着姬云隐在亭子里的石凳坐好,然后打开药油闻了闻:“这个药油还是没有我的好,只是忘记带了。等会我让人回去取来。”
姬云隐道:“没得这样娇贵,你就用这个替我涂涂就好。”
夜北行四下瞧了瞧没人,便将姬云隐的裙摆掀开,露出红紫交驳的膝盖。
夜北行顿时心疼起来:“也怪我粗心,没想过你与我不同,早知道就替你戴个护膝。”
夜北行一边说一边倒了药酒蹲下身开始替姬云隐揉搓。
药油浸入皮肤的刹那,姬云隐疼得“嘶”了一声。
夜北行的手没有停,“要趁着这个时候将淤青揉开,否则会肿起来。”
姬云隐和夜北行说话分散注意力:“大师让我们在客房住两天,大相国寺有这么多客房吗?”
“怎么可能?平常做法事就是今天这一场法事就结束了,不会留人过夜的。”
“我上次和外婆过来觉得大相国寺收费挺贵的,今天这场法事收了你多少银子?”
“他们没开价,我以你的名义添了五十两银子的香油钱。”
“上次外婆拿了两块玉佩请住持开光,也收了五十两银子,这做法事五十两银子与之相比看着倒不算贵。”
夜北行道:
“大相国寺的僧人是看人下菜,像之前王大相公过来替他亡母做法事,大相国寺就只开口收十两银子。”
“了然大师在大相国寺是什么身份?”
“了然大师是住持的师弟,但其佛法尚在住持之上。”
“那你刚才给了然大师的礼物想必也不轻吧?”
“应该算不轻吧?不过不是我花钱买的,是我之前从官家那里拿的一本惠崇大师亲手抄的佛经。原本是想烧给母亲,后来听说自已抄的佛经更有诚意,我便自已抄了一本,将这本留了下来。”
听夜北行这样说,姬云隐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什么时候也替你母亲做场法事吧?”
“不用,我母亲生前并不信佛,你只要以后经常给她上上香就好。法事做完后将你生母的灵牌带去与我母亲供奉到一起。”
姬云隐犹豫道:“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家中只供奉了我母亲一个人的牌位,冷冷清清的,将你生母的牌位供奉到一起,两人还可以做个伴。”
姬云隐的眼眶顿时就红了,“谢谢你!”
夜北行抬头看向姬云隐,“你不用和我说谢谢,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的娘子,你的生母也是我的母亲。”
话说完后,夜北行停了手站起来,“可以了,等三个时辰后我再替你揉一次。”
姬云隐站起来伸手搂了夜北行,“长和……”
夜北行道:“我手上都是药油,等我先擦干净手。”
姬云隐已然松开,“我在你面前越来越娇气了,你会不会不喜?”
“不会,无论你在我面前怎么样我都喜欢。”
……
当天晚上,姬云隐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里,白姨娘一身溃烂、全身无一块好肉地对姬云隐道:“隐儿,我是被大娘子下药毒死的,你要替我报仇。”
说完白姨娘一块腐肉一块腐肉地消失,直至整个人都消失不见姬云隐才从噩梦中醒过来。
姬云隐满头大汗,顾不得这是在大相国寺,穿着内衫就往隔壁夜北行的院子冲去。
看着衣衫不整、惊惶不安的姬云隐,夜北行抱住她道:“阿隐,怎么啦?”
被夜北行抱住,姬云隐方才觉得安心。她定了定神将自已的梦说了。
“长和,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梦,还是在我替娘做完法事后,你说是不是真的是娘托梦给我?”
夜北行将姬云隐抱到床上坐好,拿了他自已的外衫给姬云隐披上,方才道:“不管是与不是,我一定替你调查清楚,不会让你娘冤死。”
被夜北行安抚,姬云隐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不过,她不敢一个人睡了,道:“你陪我好不好?”
“好,你就在这里睡,我守着你。”
姬云隐躺到床上,可是她无论如何不安心,“长和,我想你抱我。”
夜北行脱了鞋上床,轻轻将姬云隐搂进怀里,一只手还轻轻拍着姬云隐背,“睡吧,有我在不用怕。”
姬云隐这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
两天后,最后一次给白姨娘上香。
姬云隐在心里说道:
娘,你放心,假若我查证你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无论那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她。你就安心去吧!
说完姬云隐将三柱香插进了香炉。
夜北行拿着三柱香道:
“娘,我叫夜北行,我是阿隐的夫婿,过了今日后,我将你的牌位接去我们家中与我母亲作伴,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供奉你们。
你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会对阿隐好,只会有她一个人,你和母亲就安心在天上看着我们幸福!”
说完后,夜北行也插上了三柱香。
从大相国寺离开后,姬云隐带着白姨娘的灵牌去了夜北行在梁门大街上的宅子,将白姨娘的牌位并排放在夜北行母亲牌位之侧。
夜北行焚了香,带着姬云隐跪下。
“娘,这是我的娘子阿隐,她是我喜欢到心坎的人,我这辈子会和她恩恩爱爱到老。
我将阿隐的生母带来和你作伴,以后我和阿隐的子孙会供奉你们二人。”
姬云隐在身侧也说道:“母亲,长和对我极好,我这一辈子都会敬他爱他,与他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就冲着夜北行愿意供奉白姨娘这一点,姬云隐就愿意一辈子包容夜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