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这时候也午睡起来了,石头第一时间跑进来看自己大姐,见方岚还在和大姑聊着,他小大人似的松了口气。
拉着妹妹不去打扰大姐和大姑,乖乖在院子里玩耍,时不时看一眼大姑的房间,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忧。
大姑会不会不让大姐把他们接走?他们要是去了大姐那会不会给大姐添麻烦?可是自己真的很想和大姐在一起生活。
大姐这么瘦比表姐瘦多了,是不是吃不饱?那自己和妙妙去了大姐岂不是会更吃不饱?怎么办?自己可以少吃点饭,不怕饿肚子,可是妙妙饿了会哭的。
自己为什么还不长大?要是长大了自己就可以种地给大姐和妙妙挣粮食了。
方岚可不知道,石头小小的脑袋瓜里思考了这么多。
大姑前面可能是顾忌着表妹在,现在表妹上学去了,她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怕你弟弟妹妹在这里受委屈?担心你大表嫂生了会照顾不到他们俩?”
方岚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每个家庭伴随着新增人口的出现,注意力精力都会被分散,这并不是抱怨。
“大姑,我和他们是你的亲侄子、侄女,你不可能不疼我们,我以前不是说了吗,以后我还要孝敬你和姑父呢,就是李爷爷和李奶奶,我也是非常感谢的,所以我给你们带这些东西来是真的真心的,一点不勉强。如果说我现在只是一个下了乡,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穷知青,我不会提出要把他们接到身边,那不是我疼爱他们,是害他们,但我现在是既有钱又有时间,我应该自己养育他们,不能您和姑父帮着养了一年多,我就顺理成章的不管不顾了,大姑,您也要为着自己考虑,现在只是大表哥成家了,以后二表哥娶了表嫂呢?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不想有一天石头和妙妙成为谁说嘴吵架的借口、说辞。您可千万别觉得我没良心,我盼着您好,盼您阖家安康,晚年幸福,我心里和您特别特别亲,就像和我爸妈一样,但我姓方,表哥他们姓李,咱们想以后都是感情要好的表兄妹,就不能一味的索取,唉,大姑,您就信我吧,我真的能自己带好弟弟妹妹,我能干着呢,在这点上,我像您。”
“……就知道说好听的话来哄我,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不就是觉得亲戚之间麻烦太多了伤情分吗?他们俩在这住了这么长时间,我怎么也要和你姑父再说一下这事,原先你来信的时候只提了一下,我和你姑父也没在家里说,现在真要接走,大家也舍不得,我不能都不通知一下。”
“那是,应该和大家说一下的,但是大姑,我时间真挺紧的,还要去街道办开介绍信,还要去买火车票,真不能拖。”
“我知道了,今晚上我就说这事,明天我就和你一块去办,他俩户口不转过去吧,这农村户口一转了再想回城里就麻烦了。”
“户口不转,家里还有房子呢,他俩的粮食关系不动,粮本就放你这。”
“也好,放在这我每个月把粮食买回来给你们寄过去。”
方岚窘,她的意思是粮本放大姑这,每月的粮食份额大姑家自己用。
“别寄了,一路的邮费都够买不少粮食的,你留着家里吃吧,我要是缺粮就给你写信打电话行不行?你放心,我肯定不打肿脸充胖子。”
姚知微想着东北离这儿这么远,邮寄粮食的确不划算,还是寄钱好。
“我还不知道你?你不花光最后一块钱不吃掉最后一粒米是绝对不会说你有难处的,跟你爸妈一个脾气,生怕给别人添麻烦,你带着他们这一走路上舟车劳顿几年都回不来,不过你放心,等明年你表妹接了我的工作,我就有时间了,我到时候去东北看你们。”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方岚的头发,触手发现侄女发质看上去发黄,但已经不如以前那么毛糙了,且方岚看着还是很瘦,但脸上的骨骼感不再那么明显,颧骨这些地方也变得圆润饱满一些,最重要的是精气神不一样,侄女在说着自己有能力养育弟弟妹妹时眼里是放着光的,她对自己是那么自信,这不可能是一个在乡下吃尽苦头的知青能假装出来的。
自然她心里对于方岚说自己在乡下过得好的话她也相信了大半。
“你再跟我说说,你在那半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别光挑好的说,过日子一家人都磕磕绊绊,你们知青住一块年轻气盛的不可能没矛盾。”
要不说你是大姑呢?确实一到地方就和人闹矛盾了。
方岚觉得也确实不能光挑好的说,就把自己怎么和人“据理力争”“点到即止”也说了出来,还有助于大姑对她有个全新的认识呢。
随着她的讲述,从火车上到知青院,再到第一次下地,以及后来几个人怎么商量怎么搬出来单独住,最后经过了半个月的秋收以及去五市卖山货这一路上的事,都徐徐展现在大姑面前。
说得她那叫一个唾沫横飞,当然了,她还是隐瞒了一些事,比如说自己住的那房子是自己出钱盖的,还有自己平时真正的伙食是啥样的,更比如说自己还卖了两次西瓜。
她是挑能说的大说特说,不能说的一个字都不透露。
大姑也确实听得很起劲,关键时刻随着她的讲述,又是义愤填膺又是满怀欣慰。
这半年的生活犹如流水一般在方岚脑海中缓缓淌过,她在讲给大姑听的同时,也仿佛回到了刚下乡的时候,一切还是那么陌生,而自己就是凭借那神奇的空间,以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闷头在红林大队生活了下来,并且还生活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