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有些为难，五十五块钱一辆他也能对半赚，但三辆车足足少赚二十四块，自己还是很痛心的。
方岚看出他的为难，她垂眸深思，要不再加两块？他这媳妇大着肚子站一边，自己多少有些于心不忍，而且自己还要问老罗能不能帮她买着布，也不好把场面弄僵了。
顾平安在织造厂上班，好歹也算个人脉……等等，织造厂？是她想的那个织造厂吗？
“要不这样吧，我看你也不容易，马上还要养孩子了，你不是在织造厂吗？你看你在厂里能给我弄点啥，我不白要你的，该出钱出钱。”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过明显。
“多的布你要吗？我师傅那还能弄到点毛线残次品。”
方岚心里欢呼，意外之喜啊。居然还能弄到毛钱，至于残次品这几个字，方岚已经选择性听不见了。
“布是残次品吗？太少我不好要，得多点好跟人分。”
顾平安回头和自己媳妇对了一下眼色，那叫翠兰的几不可闻点了一下头。
“都有，你看多少是多？”
方岚大言不惭“多少是多？多少都不嫌多，我那一大家子人呢，只有嫌少的份。”
这话一出，方岚还以为顾平安会说这样太多了，没想到人面色不改“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那有一匹一米二宽的布，我这就回家拿去，你在我大姐家坐会儿等我。”
不是，啥意思？真能按匹卖给她？总不会是一批吧？真有这么多啊？
有点被惊到的方岚只回答了“好”就不说话了。
顾平安没骑自行车，而是把院子里的板车腾出来往外推，老罗要帮忙一块，他没让，说是没多远，自己来就行。
方岚每次来老罗家，都会给她上一杯茶，事实上，方岚从没喝过，不是她谨慎，在外头不喝别人家的水，而是她一直不摘口罩。
老罗呢，也是只管上茶，喝不喝随意，更不会多嘴非让方岚摘了口罩。
顾嫂子和老罗又在忙活咸菜了，她和大肚妇人坐在堂屋，彼此都没说话，还有点尴尬呢。
在方岚第五次抬手看时间时，顾平安推着车板车回来了。
板车上面盖了几个麻袋，还压着两块石头，从外面还真不好猜里面是啥。
顾平安进院子后把院门关上了，方岚已经走走到板车旁。
没多耽搁，拿掉上面遮盖的东西，里面真的是布，像供销社那种卷好的一匹匹的，对于她来说还真是一批。
顾平安果然诚不欺我！
“这是残次品，但你看看，我要不说你看得出来吗？当好布没问题，这里一整匹，一点没少，这半匹就能看出来印坏了，还有这”说着顾平安从底下翻出一叠布“这是我在厂里每月买布的份额攒在一块买来的，我原本留给我媳妇的，但她现在先不用，我还能再攒，就先卖给你。”
他手里这块布，是红棕色的，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比较受欢迎的颜色。
这还没完，他居然从方岚视线死角里拿了个袋子出来。
这袋子用绳子缠了几圈紧紧绑着，他一解开，袋子就膨胀好几倍大。
打开袋子，他居然从里头拿了件卡其色……毛衣还是针织衫？
“这是我师娘买给我媳妇的，她一次没穿过，全新的，厂里出的新品针织衫，在供销社就上了几件，其他全运到省城去卖了。”
后面方岚不在乎，听到是他师娘特意给自己媳妇买的，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翠兰，她的衣服拿来卖她知道吗？
翠兰接收到她的目光，爽朗一笑“你不会以为他自作主张拿来的吧？你放心，我同意了的，我早说过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卖了，他师娘给我买过不止一件，哦，忘了说了，他师娘也就是他丈母娘。”
方岚“……”我说呢？这啥好师傅好师娘？又能帮忙弄到毛线，还能给自己媳妇买别人买不到的针织衫。
“那袋子里是毛线吗？”
顾平安打开袋子口面朝方岚，从里面抓出一卷毛线，看着中等粗细，颜色是蓝色，但色染得一截一截的，有的深有的浅，也不成规律。
这颜色要拿到几十年以后还能说是渐变风，混染风，但你在这会儿，就只是染坏了的残次品。
一大包毛线还不少，她伸手拿过毛线，试了下手感，嗯……试不出来啥，自己压根不懂。
顾平安主动说道“这不是纯毛毛线，混纺的，但比腈纶的要好，织成毛衣穿着也十分暖和，这里有差不多两斤线，够你一个人用还有多。”
方岚心里是越看这毛线越喜欢，她自己好说，毛不毛衣的无所谓，既然有布，多做两件棉衣就是了。
“毛线好是好，但我不会织，这买回去了啥时候才能穿在身上？”
顾嫂子连忙打指着自己”我会呀，你要织啥花样？我会好多种。“
方岚一喜“哎哟，顾嫂子，你可真是厉害，啥啥你都会，那我要织两件小孩穿的，五六岁，多久能好？”
“你急吗？不急的话一个月左右，主要我家里家外还有活。”
“急，嫂子，我实话跟您说，我这是要送人的，月底要去走亲戚，您行行好，尽快帮我织好成吗？您放心，我付工费。”
老罗说道“家里这些活不还有我吗？实在不行咱请人帮下忙，到时送点菜给人就好了，你先帮妹子，她的事要紧。”
这话说得，方岚也该承情了。
“咱们县城做一套衣服1块钱，嫂子，您看这些毛线，除了两件小孩衣服之后，还能织条围巾或者帽子不？这比做布衣服费事些，我出4块工费给您怎么样？我唯一的要求就是20号之前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