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岚呢?怎么不见她?正好饭熟了,一起来吃。”
“她回去了,妈,不用管了,我们自己吃。”
李母见儿媳妇眼睛有点红,也就不再多问“这孩子,都到饭点了,过几天你休息,叫她来家里吃饭,石头他们也想姐姐了。”
听见婆婆的话,姚知微也明白什么意思,她心里又疼又酸。但她刚回来的路上也想明白了,自己一家负担并不轻,以后家里的人口会逐渐增加,人一多,心就不会齐。所以岚岚不会听自己的放弃,她比自己更明白,靠人不如靠己。
第二天一早,方岚吃过早饭就背着背篓出门了。
再次见到望风的人,果然,人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她从他身边走过去时,那人还特意看了看她的背篓,见是空的,便没说话。
她今天来,主要是想换点红薯,是的,她打算在空间改种更高产的红薯了。
花了三毛二分钱换了两斤红薯,她忍不住往里走去,上次是饿得受不了,得赶紧回去填饱肚子,这会她倒是想仔细看看,这里都能卖些什么,也好为她以后的赚钱事业提供点经验。
别说,这黑市虽然不大,但在这卖东西的人倒是不少,有卖粮食的,卖鸡蛋的,还有卖……这是什么,她走过去看了看。
“妹子,自家风干的野鸡,不要票,三块二。”卖这野鸡的是个中年汉子,黝黑的脸上刻满皱纹,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只不过,这价格可不老实。
“这野鸡才一斤出头,你卖三块二,比猪肉都贵。”她拎起中年汉子面前的野鸡掂了掂“两块卖不卖?”
“我在家称过,这只一斤六两,要不这样,我就剩最后这只了,你给两块八拿走。”
“最多两块二”野鸡本来就柴,这还是风干的,炖了柴火都得费不少,现在城里买柴火得两分钱一担。
“两块二太少了,两块五行不行,妹子,诶,妹子你别走”中年汉子见她转身就要走,赶紧出声道“两块二就两块二,卖了卖了。”
方岚掏出“巨款”买下了这只风干野鸡,通杀在心里决定,今天中午就吃野鸡炖土豆。
接着她发现,有个揣着手的年轻男子,身旁什么都没有,就蹲在一边的墙角,见方岚看着他,便慢吞吞的一手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票晃了晃。
方岚眼前一亮,居然是卖票的。
“都有些什么票?怎么卖的?”她赶紧走到跟前问道。
“工业票一块钱一张,糖票六毛,二两粮票一毛。”年轻男子一边报价一边将袖里的票往外掏,嚯,还真不少,当然,价钱也不便宜。
“有全国粮票吗?”虽然她空间能种粮食,但总要有个出处,偶尔也要花钱花票买点,做做样子“我要的多能少点吗?”
男子看了眼方岚,头发枯黄,又瘦又黑,整个人像根细柴火,虽然包着口鼻看不清长相,但从声音来听,年纪应该不大,要全国粮票,还要得多“家里有人要下乡吧!”
听到男子肯定的话语,方岚静静地盯了他几秒,没有正面回他的话,只接着问道“有布票和棉花票吗?”
男子识趣的回道“咱这不产棉花,卖得也少,一时半会弄不到票,全国粮票我倒是能帮你弄来,但你等几天,布票有五尺,两毛钱一张。”
还是个有能耐的。
方岚快速在心里算了一下,五尺布,用来做内衣内裤,做成短款,应该能做两套。
“布票我都要了,糖票要两张,粮票要五张,工业票也要两张。”昨天那老太太说能帮她换工业票,但她要买的东西太多,不能全指望老太太“另外,有手纸票,肥皂票,牙膏票,副食品票的话,我都要一张,你再帮我弄十斤全国粮票,日期要最远的。”
哟吼,大主顾呀,那得尊敬着,男子立马开口道“布票五张是一块钱,我算您九毛,工业票两张两块,这我真少不了,糖票我给您一张少五分,也就是一块一,粮票五张算四毛,副食品票三毛,肥皂票那些就算您五毛,一共是五块两毛。”
方岚跟着男子的话在心里算了一遍,没错,她数了五块两毛钱给男子“有种子票吗?”
男子接过钱递给她票“还真有一张一斤的,一直没卖出去,还有三天就到期了,您要的话就给一毛吧。”
“行”她又给了男子一毛“五天后还是这个时间,你帮我弄十斤全国粮票。”
“没问题,就是价格要比普通粮票高,您得心里有准备。”
“这我知道,你只要给个实在价就行。”她放好票就准备离开了。
“好嘞,那到时候再见。”男子又将双手揣回袖里,朝她点完头就蹲下了,两人都没有互报姓名,毕竟这种地方,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
方岚走出黑市摘下头巾往供销社去,这地儿离供销社也就十分钟路程。
县城的供销社是栋两层楼房子,她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卖吃食的柜台,口水不争气的泛滥着,她走过去一看,是鸡蛋糕“同志你好,鸡蛋糕怎么卖的?”
售货员瞄了她一眼,冷淡的回答“有副食品票吗?有的话一块三毛钱一斤。”
她对售货员的态度丝毫不在意,赶紧拿了刚买的副食品票和一块三毛钱递给人家“要一斤”
售货员接过钱和票,利索称了一斤鸡蛋糕,用油纸包好后递给方岚“拿好了”
她习惯性的说了声“谢谢啊”就往旁边的柜台走去,又花了一块钱卖了一块肥皂和一管牙膏,一根牙刷。
“同志,有擦脸油吗?”
“有蛤蜊油,雪花膏,珍珠霜,你要哪样?”
“雪花膏多少钱?”她看着玻璃展柜里的白色塑料盒,好大一盒。
“你有空罐子吗?”卖雪花膏的售货员倒是脾性温和“你要是带了空罐子来,就买这种散装的,一罐八毛,没有的话就买装好的,一块六,用完之后再拿空罐子来买这种。”
好贵,一个空罐子翻了一倍的价格,她在心里暗道。
“没有空罐子”她指着那个印着旗袍女人头像的盒子说“给我拿个这个吧”
“好”售货员将雪花膏放在她手上“你拿好了”
“谢谢同志,请问红糖和暖水瓶在哪买?”
售货员没想到啊,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吃不饱饿的,又黑又瘦,衣服也洗得发白,到处是补丁,领口袖口都脱线了,居然还挺有钱。
于是,这位本来就脾气挺好的售货员更加温和的告诉她“红糖就在里面第三个柜台,暖水瓶得上二楼,最近刚好来了一批新的。”
她道谢后又去称了一斤红糖,半斤便宜的硬糖和半斤水果糖,花了两张糖票和一块五毛五分钱。
她让售货员将红糖分成半斤一包装好,那售货员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嘟囔“买这么点红糖还要倒贴包装纸,都像你一样这做不做生意了”不满归不满,倒也给她分装好了。她没理会售货员的抱怨,还是说了声谢谢,就将刚买的东西放在背篓里,往二楼走去。
二楼人明显少多了,只两三个柜台前有人问价买东西,她走到卖暖壶的柜台前,展柜上两层,放着一排排各式各样的暖水壶,玻璃柜里则放着铝饭盒、搪瓷缸、搪瓷盆。
“同志,麻烦把那个暖壶拿下来看一下。”她指着最边上那个银白色的暖壶,相比其他刷着彩色油漆,图案丰富的暖壶,这个暖壶壶身银白,没有图案,显得格外朴素,至于寒酸那是不可能的,这年代,买暖壶要工业票不说,价钱也不便宜。
那售货员正靠着玻璃柜台嗑瓜子,和另一个售货员聊天,见到方岚过来也只是用眼尾扫了一下,听到她的请求也不理睬,继续嗑瓜子。
“同志,我要买暖壶,麻烦你拿下来我看一下。”她又说了一遍。
“看什么看,有钱给钱就是了,没钱别在这杵着。”售货员语气轻蔑的说着。
方岚一巴掌拍在玻璃展柜上,丝毫不惯着“大妈,哪条规定不许人买暖壶前看一下检查一下,买回去有问题你负责吗?”
“你眼瞎啊,叫谁大妈呢?”售货员立刻大声说着“你买暖壶我凭什么负责?没钱赶紧走,别在这跟我抠搜。”说完还拿起一块抹布,在方岚刚拍过的地方擦了擦。
嘿,我这暴脾气。
方岚立刻大声喊道“我没钱?我是没钱,怎么?你有很多钱吗?那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得和你领导好好说说,你一个售货员哪里来那么多钱?干什么了?是撬了什么墙角还是做了什么买卖?就你这长相,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可得好好查查。”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安静了三秒,那售货员也紧张起来手指着她“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赶紧走开,我告诉你,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阻碍我们上班,我可以叫警察把你抓起来。”
方岚冷哼一声“你叫,你赶紧叫,你要不叫我来叫。”她朝一旁看热闹的,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说“这位大娘,我想买个暖壶,让她给我拿下来检查一下,她就嘲讽我没钱要轰我走,还要抓我,我也想自己犯了什么错,麻烦您帮我叫一下警察好吗?谢谢您了。”
大娘也是个爱凑热闹的,赶紧点头“好,我去叫,你放心,刚刚我全都看见了,就是她欺负人。”说完就往楼梯走去,一旁冲出来一个穿着列宁装,短发整齐别在而后,看这气势像领导的女人。
她紧紧拉住大娘,却对着方岚说道“小姑娘,别生这么大气,用不着警察,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是她领导。”
“领导您好,我想问一下,买一个暖壶得好几块钱,谁家不是省吃俭用,攒了又攒,买回去要用好些年。我要花这么多钱,看一下检查一下,不行吗?我既然让她拿下来给我看,就是想买,她左一句没钱右一句抠搜,她很瞧不起我呀。我看,她不只瞧不起我,她是瞧不起穷人,瞧不起农民,瞧不起乡下人。咱国家这么多农民,试问咱们这些贫农哪个不穷?就算是工人家庭,谁家不是一大家子十几口人,要吃要喝,谁敢说自家不穷?我穷怎么了,我又没偷没抢,我又不是不付钱,你们这供销社这么金贵呢,穷人还不能来买东西了,那你们这供销社工资究竟有多高?听她的语气她好像很有钱,她这样狗眼看人低,你们做领导的,都不管的吗?还是说她上行下效,就是和你门这些领导学的。你们是故意招这种思想有问题的售货员来侮辱我们乡下人,我们贫农的吗?就她这嚣张刻薄的态度,但凡上过一天学,也不至于素质这么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