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哪儿？
在酒店的一间套房里，纳亚睁开眼睛。
咦，头好痛啊。
捂着脑袋，他缓缓从地上起身。摸了摸头顶，纳亚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这么疼，原来是开了个这么大的脑洞，好痒啊。
随手擦干净了顺着头发滴落在地板上的脑浆，纳亚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记忆中这里是天上人间大酒店，是整个恒海市最豪华、最昂贵的高档会所，压根不是出身孤儿院的洛纳亚来得起地方。没有会员资格，纵使你想靠近这里，都会被文质彬彬的保安大哥请离。
所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看着左手里紧紧握住的左轮，和那惨死于床上的女人，纳亚好像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是“我”杀的啊……
这么说，难道原主是杀了这女人之后自杀的？
那么问题来了，原主是基于什么原因才这么做的？
瞥了一眼遍布地板上的、那宛若鬼画符般的符文，洛纳亚脑海里缓缓闪过几个片段。
嗯……亡灵类的魔法阵吗？看起来效果是“尸体炼成”，这小鬼是想把那女人杀掉，然后再炼化成活尸？
不过很遗憾，失败了。不然他也不会恐惧和自责到选择自杀吧。
不是吧？
什么仇什么怨啊？真搞笑，由爱生恨？
人类还真是无趣，情情爱爱的东西果然太难搞懂了。原主为什么会这么做，对于纳亚而言太复杂了。
毕竟纳亚完全不懂人类的心理活动，对他而言人类都是很麻烦的生物。不像其他化身，纳亚实际上根本没有参与过人类的纷争里。
麻烦，不如睡觉。
而且，作为邪神之一的他仅仅是吃掉了原主的身体，灵魂什么的早就消亡了，感情这种灵魂活动自然不可能被纳亚记录。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到底现在的纳亚到底是什么，他自己都有点迷糊。说是邪神？好像也算不上，毕竟与人类融合了；说是人类？可是他根本没有人心。
纳亚不理解人心。说来惭愧，作为“混沌使徒”的九亿化身之一，纳亚并不擅长玩弄人心。
算了干脆开摆。
好像躺平才是我这尊邪神的本质。不然我也不会跨越无数世界，从战争里跑路了。
说到底我之前是经历了什么？
那场战争是什么来着？
我是哪位的化身？
纳亚放弃了思考。将枪放在柜台上，他转身走进淋浴间，打开花洒洗干净了沾染着灰红色浆体的黑发。
撩起了头发，那焦黑的洞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将一颗子弹排出了大脑。不经意间，子弹落入了下水道。
吹着口哨，纳亚悠哉悠哉地拿起了摆在那的威士忌，他削了两块冰球放在杯子里。
随后，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纳亚还贴心的将女子的尸体用床单盖上，使她闭上眼睛。
伴随着黑胶唱片那悠扬的乐声，纳亚迎来了警察们。
他们破门而入，端着枪大喊：“不许动！放下手中的武器，背着手趴在地上！”
根据报告，嫌疑犯疑似持有武器，因此一行警员格外提高警惕。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一个格格不入的青年摇晃玻璃杯，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见警察闯进来的纳亚不慌不忙地举起酒杯。“别紧张，各位，我没有恶意，也没有拿武器。”
“武器在那里，给你们。对了，那里好像有个女人死了，你们记得检查一下。”
警员们面面相觑，而后一拥而上。
“洛纳亚，你被捕了！”
……
审讯室内。
倚靠在椅子上，纳亚一脸无所谓地看着眼前的警官。
警官珐夫被那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空洞无神的双眼。
但身为警察，他不可能对一个杀人犯表示出畏惧。
清了清嗓子，他开口：“你就是……杀死伊里尔公子女友莉莉丝?里尔曼的犯人吧？”
“我们已经从受害者身体里面找到了子弹，与你那把左轮手枪的膛线对比过了。”
“你应该，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吧？”
随后，珐夫将一个塑料袋拿出，摆在洛纳亚面前。
“6发子弹，除了第一枪，你射中伊里尔公子的右臂以外，还有4发子弹，我们已经从死者体内拿了出来。头部两发，心脏和左腿各一发。请问，剩下的那一发在哪？”
“洛纳亚·里尔曼先生，请你老实交代，你是从哪里拿到的这把左轮？你基于什么心理才会做这种事情？”
“根据我们的资料，死者与你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同出身与里尔曼孤儿院。不过后面伊里尔公子与死者相识后，两人成为情侣。”
“那么，洛纳亚先生，你是因为由爱生恨，所以才选择用这种手段报复吗？”
“……”
“洛纳亚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不然小心我治你的罪！”在一言不发的沉默中，珐夫警官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用力拍在桌上，大声呵斥道。
此时此刻的洛纳亚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我这不是人赃俱获了吗？还有什么可说的？”他耸了耸肩，表示很疑惑。
对于他来说，洛纳亚不理解为什么眼前的警官要询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人类还真是麻烦又奇怪。有时候居然会出题目，让人去证明直角为什么是直角，难道直角不是直角，还是别的？
走形式，真的很重要嘛？
“我认罪了，你们直接把我扔到法庭判刑不就行了？用不着再审讯。这样不是浪费时间吗？”
面对这质朴的回答，珐夫哑口无言，被堵的满脸抽搐。
这人是人吗？听得懂人话嘛？这还能不能交流？
按我的问题回答会死嘛？
“这是规定！规定就是规定！先生，能不能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洛纳亚用很无辜地表情望着珐夫，双手摊开，表示自己的淡然。“你们都已经调查完了，有必要再问我吗？”
“说到底理由这种东西根本无关紧要。你们的责任是抓捕罪犯，依照行为定罪是法官的职责。现在人抓了，犯罪行为也已经发生了，没必要再跟我废话了，直接进入下一步吧。”
“赶紧把我治罪比较好。”
“我?都说了这是规定！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珐夫警官气得七窍生烟。
没成想洛纳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
我?……
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年轻的警官头一回对犯人生出了种直接掏枪崩了他的想法。
其实，珐夫警官见过了各式各样的犯人。他们残暴、变态、疯狂……但他们好歹是可以交流的，就算是有一些人会拿自己的犯罪经历当荣誉来夸夸其谈，警官都可以克制住内心的愤慨审问。
唯独面对洛纳亚，珐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感觉就像……洛纳亚根本不是人类，仅仅是外表看似人类、内在是那些不可名状之物。
人类无法理解他，他也无法理解人类。
就在审问陷入僵局时，一个警员打破了僵局。
他闯进了审讯室内，神情慌张地开口：
“珐夫警官，不好了！”
“那个女人，她、她跑了！而且，她跑到伊里尔公子那里去了！”
闻言，洛纳亚眉头挑起。
还有这种事？
人被杀，不应该会死掉吗？
呵呵，真是……太有意思了。洛纳亚内心生成一丝好奇，平生第一次，他有了种探求欲。
这也许就是与人类融合的后遗症吧？让他受到了人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