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客厅的茶几被搬走,支了个麻将桌。
电视机也被拆了,换了投影幕布和投影仪。
奶奶生活的变化,陆晚很陌生,也很欣慰。
陆老太太不跟孙女说那些虚的,“宝贝,你和时越还是得商量商量孩子的事儿。虽说现在医疗环境很发达,什么时候都能生,作为女人想要孩子就尽量早生。孩子呢,别要太多,要一个就够了,知道当母亲是个什么滋味就行。”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是知道你没想才提醒你。你人是聪明,但也对普通人在意的事没有真实感。这也是霍时越没有排斥你的根本原因,因为你着眼的不是他的钱,而是你自己的目标。实现目标的成就感和经验,比你赚了多少钱更能让你兴奋。”
陆晚乖乖听奶奶唠叨。
陆老太太把积攒了几个月的话也都说了。
她也担心孙女。
可无用的担心只会增加孙女的负担,百害无一利。
陆老太太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择,说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纪,别的没总结出来,就总结出一条。人能给别人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片真心,这个时代只要踏实肯干,过得都不会很差,也能带着家人吃饱穿暖。唯独一片真心,谁都没法儿衡量。有时候哪怕掏了,对方也未必就知道。”
“偏偏你和霍时越都是很难掏心的主儿,也不知道该说你们般配还是孽缘了。”
霍时越在陆老太太的叹气声中敲门。
陆老太太腾不出手,指挥陆晚去开门。
陆晚看到门外的霍时越,有点没回过神。
“宝贝,是哪位阿姨来了?”
“不是您的老姐妹,是时越。”
“哎哟,时越啊,赶紧进来。”陆老太坟忙不迭地洗手,擦手。
小跑着过来要围观孙女婿。
霍时越让蒋林把东西提上来,“奶奶,不好意思,这会儿才来看您。”
“你们年轻人忙,不要在意这些小事,你和晚晚平安健康,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赶紧进来。”陆老太太也招呼蒋林,“小伙子,你也进来,正要煮饭呢,你们来得正好,不然饭就煮少了。”
蒋林连忙摆手,“老夫人您别忙,我得回公司,今天公司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那你等等。”陆老太太回厨房拿了几盒吃的,强塞进蒋林怀里,“都快到饭点了,吃点家里的东西,别老吃外面的。看着好看,制作过程别提多糟心了。”
蒋林见老板脸色如常,道谢着接了。
到车上时,蒋林吃了一口包子,好吃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夫人的奶奶说的对,外面的东西是好吃,可再好吃也没有家里人包出来的味道。
陆老太太听着陆晚和霍时越说话的声音都带了鼻音,进厨房煮了姜汤。
趁热摁着两人各喝了一大碗。
霍时越拧着一双好看的眉喝完了。
他最近这段时间每天被陆晚灌着吃一堆补品,哪怕在梦里也能张嘴吞咽了。
陆晚见她奶奶又回厨房了,才压低声音问:“不舒服不用过来的。”
“我们结婚这么长时间,我都没陪你回来看过奶奶。”
“扯平了,我也没陪你回去看过奶奶。”陆晚只能回这么一句。
淡淡的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
两人本来都是不容易尴尬的那一类人,此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彼此。
昨晚的霍时越并非完全没有感觉,有一双手始终抱着他。
温柔也温暖。
正因为她触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他不舒服。
“今晚是奶奶生日,晚上陪我回去吃个饭。”
陆晚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下午我去准备礼物,奶奶喜欢什么?”
她跟霍老夫人相处的时间很短,霍时越醒后,霍老夫人就基本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完全不像她初见霍时越时那位体贴入微、疼爱孙子的慈爱老人形象。
“我已经准备好了。”霍时越其实想说,无论给他奶奶送什么都比不上他奶奶自身的财富和她的私人嫁妆。
她老人家看过太多好东西,别人送的礼物的结局就是进仓库接灰,永不见天日。
“好的。”
霍时越把手机递给她,“认一下人,晚上会遇到。”
陆晚接过手机。
手机上正打开一个一组照片和人名,以及跟霍时越的关系。
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霍家是忻城第一家族。
真正的霍家嫡系这一脉目前有23口人,她平时只见霍时越,反倒忘了霍家还有其他人。
旁系的就更数不胜数了。
“本来我们的婚礼在前两个月就办了,有些人不愿意。今晚你出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懂,我抢了他们想塞人的那个位置。”
霍时越的妻子,这个位置可是块香饽饽。
每个人都想削尖脑袋塞自己的人。
陆晚意识到,她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
霍奶奶能凭一己之力在不利霍时越的情况下,保住霍时越的命,同时还扛住了霍家的各方压力给他找了一位最适合他的妻子的人。
这位曾经杀入豪门,并成为顶级豪门绝对的女主人的老人绝对不只是外表慈祥这般简单。
陆老太太在厨房热热闹闹地炒了一桌子菜,中途轰了要帮忙的两人几次,最后还是气呼呼关了厨房门才彻底挡住了两个年轻人帮忙的决心。
这两个人怎么也不像是会下厨的个性。
他们的兴趣也不在家庭里,没必要拘他们在厨房的小天地里。
两人吃饱后,陆老太太立刻赶人走。
“我跟老姐妹约了打牌,你们别在这里碍眼。以后过来提前预约,别随随便便地过来,整得我还得调档期配合你们。”
陆晚用力抱了抱她,“知道了,姜舟女士。”
这是陆老太太的名字。
陆老太太笑弯了眼,“赶紧滚!”
“我下周来看您。”
“我后来看档期,有空再跟你说。”
两人一出门,大门就嘭的一声关上。
一点不带犹豫的。
门内。
陆老太太的嗓门很大,“姐妹们,我孙女孙女婿走了,按原定时间去做脸。”
霍时越嘴角微勾,“晚晚,你向奶奶学学。”
陆晚面无表情地瞪了门口几秒,语气很平静。
“我想过,但学不会。”
霍时越没忍住笑了起来。
陆晚耸耸肩。
不是谁都能像她奶奶一样的说法,她学不会,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