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是个高傲的人,他哪里容得了别人发现自已心中那种龌龊的想法,所以才会做得如此绝决吧。
哥哥,你这是何苦呢。
这真是一场孽缘,她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一下子是惊到了,所以才会生气,如果稍微婉转一点,或者假装不知,悄然的疏离,云祯就不会出事了。
如若他真的出了事,爹爹怎么办?
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已的。
云笑只顾着沉思,一路直奔云王府而去。
到了云王府连大门都没敲,直接从高墙跃了进去,往云祯的房间闪去。
自从爹爹离京,云王府已没什么下人了,除了管家,还有几个无依无靠的老奴,居在诺大的府邸里打扫院子,此时,院子里冷寂无声,风吹枝叶,落叶翩纤。
云祯的房内有灯光,微敞的窗户里传出哭声。
云笑心内一紧,赶紧闪身而进,她一走进去,便看到云祯安然的躺在床上,他的眉微蹙着。
正忍受着痛苦,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而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刀,刀没入很深,可见他刺进去的力道有多大,断然没想过生还的可能,那血溢出来,染成黑紫色,花儿一样的图案。
云笑的心一沉,深深的自责困住了她。
哥哥,你这是何苦呢,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
陷我于什么地步,我该如何面对爹爹,面对你们曾关爱过我的事。
心很疼,一阵阵的钝痛。
云笑上前两步,伸出手去试探云祯的鼻息,还有一息尚存,她不会放弃的。
房间内,立着的两三个人,正是云府的家奴,还有一人,是云祯贴身的手下文歌,此时几个人都很伤心,云笑沉声命令文歌。
“立刻去烧水,再耽搁只怕公子真的没救了。”
众人一怔,齐齐望着云笑,难道说现在还有救,文歌立刻应声招呼房内的人奔出去,烧水。
这时候,云笑才发现一件事,刚才走得太匆忙了,她什么东西都没事,但相信婉婉一定会带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婉婉和云王府的管家,总算赶了过来。
不出所料,婉婉带来了药箱,文歌的开水也烧好了,端了过来。
云笑吩咐婉婉留下帮忙,其他人都在门外候着。
这种时候,人多无益,只会添乱。
房间内,只有一主一婢二人,云笑沉着的命令:“婉婉,把公子的衣服解开了。”
婉婉早就做惯了这种事,也没有扭捏,救人要紧,早上前给云祯解开束带,内襟,露出他精壮完美的胸肌,一把精巧的匕首齐刷刷的插了一半,可看出他是下了力气的。
云笑一看到露出来的匕首,不由得倒抽气,心沉甸甸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这是她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的不稳定,生怕出一丝差池,他若出了意外,她该如何自处。
“主子,你看?”
婉婉想说,恐怕没救了,插的这么深,但是看主子眼瞳阴森得吓人,哪里敢提到。
云笑稳定心神,沉着的开口:“没事,偏离心脏一点,现在是失血过多,如果再耽搁只怕真的没命了,但是我一定要救他。”
这是肯定句。
如果救不回云祯,她将从此洗手封刀,永远不再行医救人,连自已哥哥都救不好的人,还配执刀吗?
云笑拿了一颗绿色的丹丸,这是麻痹神经的药物,兼有止痛的效果。
没想到云祯意识还在,云笑把丹丸一喂进去,他便自行吞咽了下去,一看到这,云笑和婉婉大喜。
“我来拔刀,刀一拔,你就要上药,速度一定要快知道吗?”
“是,主子。”
婉婉点头,这刀口很深,如果拔刀,搞不好就会喷血,本来就失血过多的人,若再血崩,估计真没救了,这就是主子担心的。
时间刻不容缓,云笑一伸手握着那刀柄,手下千斤重的力量,忍不住深呼吸,眼一闭,陡的一拔刀。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随之婉婉飞快的按住伤口,上药,云笑更是立刻拿了银针,缝合伤口。
室内死一样的寂静。
无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云笑的脸上渗出汗珠子,手下的动作俐落而精准,最后总算舒了一口气,望向一侧的婉婉。
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直觉得周身的上下冷汗涔涔,全都粘连到衣服上,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事,如此刻的惊心动魄。
“主子,总算没事了。”
“是啊。”
云笑放下一颗心来,总未感到害怕过的人,此刻竟然手脚冰冷,直到此刻,才算恢复过来。
她不希望云祯出事,虽然爱妹妹是可耻的,但是还罪不至死。
如若他真的出事,远在边关外的爹爹一定会伤心。
因为她知道,在爹爹心目中,她和哥哥云祯是一样重要的。
至于那错付了的情缘,总会烟消云散的,云祯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也会找到值得自已喜欢的女子。
门外的人听到门里的说话声,推门而入,看到房内冷月公子的脸色缓和了,文歌忍不住开口。
“公子没事了吗?”
“嗯,没事了。”
云笑点头,站起身到一侧去洗手,婉婉帮助云祯包扎好伤处,也起身走到一边去洗手。
文歌和云王府的管家,都激动的连声称谢。
“谢谢你冷月公子,谢谢你。”
云笑眼神一暗,如若他们知道,哥哥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做何想法。
床上的人,脸色依然苍白,眉宇蹙得更紧,依然什么意识都没有,云笑走过去,取了另一种丹丸给他服下,是一种催眠的丹丸,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明儿起来便会好多了。
云笑扫视了一圈,夜色已不早了,示意其他人去休息。
“这人我来守着吧,你们都去休息。”
“冷月公子回去吧,少爷还是让我们守着吧。”
云王府的管家开口,云笑淡然的摇头:“我若走了,他半夜的时候发热怎么办?”
管家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这冷月公子虽然神色淡淡的,但瞳底那慑人的寒光,令人不敢违抗他的意思,明明是儒雅俊秀的一个人,偏偏让人心生胆颤。
“好。”
管家领着人退了出去,文歌守在门外。
云笑和婉婉商定,一人守半夜,这上半夜就让云笑守着,婉婉先去休息,等到下半夜就让婉婉守着,以免云祯发热,如此深的伤口,最怕的就是发热了。
室内,只有云笑一人,和床上的云祯,云祯沉沉的睡去。
云笑定定的望着他。
说实在的,云祯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鼻子,傲而挺,都像云王爷,然后是嘴。
明明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兄妹,偏偏变成这样。
她叹息,有点无力,这算不算自已惹来的祸,如果不告诉云祯自已是千年后的一个灵魂,只怕他不会多想。
可是她哪里会想到这些。
云笑伸出手拭了拭云祯的额头,现在的温度还正常,就怕后半夜的时候发烧。
夜,清寂,凉月如水,窗外,落叶翩然而下,空气中是最后的一抹花香。
云笑有些累了,单手支着脑袋,靠在云祯的床榻前,轻睑眼目休息。
不知不觉,感觉自已是睡着了,忽然通的一声响,惊醒了她,抬眸望出去,耳边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眨眼绕过屏风。
出现在她的眼前,竟然是一身白衣的慕容冲,他的眼瞳深邃幽暗,一走进来,先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然后把眸光移到云笑的脸上,微微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