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他们一行人已置身于南部的苏城,苏城虽然不大,但景色优美,小桥流水,古院深巷,奇花异草。
细雨霏霏中,打了青花油伞的美人,从桥上而过,自成一道风景线。
几个人住了一家临河的客栈,打开小叶窗,窗外无数小舟,穿行在重重的雨幕中,细雨像千细万缕的细线,披挂在天上人间,轻河中,泛出浅浅的氤氲,蒙蒙的雾气笼罩了整座古城。
美不胜收。
云笑轻靠着小窗,端着一杯香茗,悠闲的品茗,眼神迷蒙而悠远,定格在那如烟似雾的空气中,岸边隐约可见的杨柳,在细雨中,越发的青郁迷人。
“主子,这里还真不错呢。”
“嗯,”云笑点头,回身坐在房间的一侧软榻上,淡淡的开口:“如果现在弹一首古曲,还真不错呢,可惜我不会弹。”
婉婉也撇了一下嘴,不情不愿的开口:“我也不会弹。”
云笑陷入沉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慕容冲,他弹琴的时候,好似踏尘而来的谪仙,就连吹奏的曲子也带了一股飘渺离尘之味,远在九天之上,让人无限的神往。
忽然,一道悠扬饱经苍桑的琴音响起,云笑一怔,回过神来,婉婉早已冲到了窗前,探头望出去。
只见细雨之中,远方一座拱桥,桥上此时坐着一老妇,那老妇一身黑色的衣服,神容凝重,一尾琴搭在腿上,她就那么弹了起来,悠扬凌厉的琴声从指间流窜,夹杂着很深的怨气,琴音陡的拔高,似惊涛拍浪,似重重深渊,一路直杀云宵。
云笑已走到婉婉的身边,隔着雨幕望过去,浅浅的叹息。
“那个人一定很痛苦,琴是人的心,心情愉悦的人,弹出来的琴声也是欢欣的,幸福的人弹出来的琴也是幸福的,反之,痛苦的人,弹出来的琴也充满了怨气,这琴音不但有怨气,还有杀机。
云笑刚说完,琴音嘎然而止,两个人同时望出去,哪里还有人影,只见那桥上空空如也,有人漫不经心的穿过那拱桥,方才的一幕好像只是她们俩的幻像。
“人呢?不会是眼花了吧。”
婉婉嘀咕,云笑笑着摇头,往内走去,刚才的老妇,虽然不起眼,只怕是身怀绝世武功的人,所以才会眨眼消逝不见。
苏城的雨真是说怪就怪,下了一天的雨,在傍晚的时分,竟然说收就收了。
婉婉早欢呼起来:“太好了,主子,总算不下了,我快闷死了,晚上的时候,我们去逛街吧,来了有几日,还没有真正的逛过夜市呢,我听楼下的小二说,苏城的夜,就像耀眼的宝石,璀璨夺目,好玩的好吃的,应有尽有。”
云笑笑望这丫头,看来确实是憋坏她了,真不知道在皇宫的那一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的云笑没有易容,婉婉也没有整装,一切以自然为主。
但是云笑仍然女扮男装,是一个俊美逼人的小公子,而婉婉的穿着不像那么华丽,趋向于婉约柔美。
“好吧。”
云笑终于松了口,流星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惊云,手里端着托盘,还有店小二,也端了一个托盘,两个人走到桌边,把饭菜一一的摆好,小二恭敬的开口:“客官请慢用,小的先下去了,有什么事请吩咐。”
“有劳小二哥了。”
婉婉笑眯眯的开口,那小二面不改色气不喘,对于长相柔美的婉婉一点感觉也没有,因为这苏城最多的就是美人,才子佳人的温柔乡。
婉婉这样的姿色,在苏城随处可见,所以还不足以引起别人的惊叹,这里不是边关。
小二退了出去,几个人在房间里用了饭。
婉婉一边用饭一边兴奋的说话:“流星,今儿个你们出去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没有?”
原来白日云笑让流星和惊云到街上去打听,看看这苏城有什么趣味,是以婉婉一直缠着他们两个要听有趣的事。
流星翻了白眼,动也不动一下,继续自已吃饭的动作,他不说自有人说,果然那惊云,笑嘻嘻的开口。
“听说今晚苏城有一户姓丁的人家纳妾/。”
“这算什么趣闻,这豪门大户的谁家不纳妾啊,再正常不过的事,”婉婉冷瞪着惊云,感觉他是捣乱,故意说这些给她听的。
惊云不急不燥,笑嘻嘻的继续说:“可是那人已六十岁了,纳一年方十八的小妾。”
“啊,这不是糟踏了那姑娘,可怜的女人啊,那老头子太坏了。”
婉婉一听,立刻义愤填膺起来,又是拍桌子又是怒骂。
一桌子的人都奇怪的看着她,婉婉不明所以的开口。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然后掉头望向云笑,一脸的哀切:“主子,可怜的是我们这些女人,男人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流星和惊云一脸的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骂起他们来了,好吧,这女人向来会抽风,懒得理会她,这时候云笑伸出手来拍拍婉婉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惊云的话还没说完呢。
“婉婉,惊云话还没说完呢。”
“啊,还有啊?”婉婉张大嘴巴,惊云眼明手快的挟了一块排块,塞住了她的嘴巴,然后满意的看着这女人指手划脚,面红耳赤的挣扎着,耳朵总算清静了,然后继续方才的话题。
“这小妾仍是青楼名妓,自愿嫁给这六十岁的丁浩文,这人是前武林盟主,家财万贯,在苏城算是一方豪杰,那小妾扬言,必须八人大轿抬进丁府,否则免谈,没想到那丁浩文竟然同意了,三千两银子赎了那小妾的身,今晚正是他娶妾之日,想必苏城一半以上的人都会去,一来看热闹,二来捧捧场。”
“可怜了他的原配夫人。”
云笑叹息,天下间向来是女人为难女人。
这小妾年轻貌美,什么人不好选,偏要嫁给丁浩成这样垂暮之人,而且狂妄的令人讨厌,不就是长得美一点,再美也改变不了青楼的身份,低贱的妓子罢了,云笑暗念,忽然想起白日看到的那名老妇,心头竟多了一抹说不出的感觉。
这时候,婉婉已拿掉了嘴里的排块,正呼哧呼哧的喘粗气,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半天才心痛的开口。
“主子,这下贱的女人真可恶,我就想看看她长得究竟是什么样子,竟然如此可恶,不知道那个可恶的老头有没有夫人,说不定他妇人死了。”
云笑眼神一暗,竟松了一口气,是啊,说不定那夫人已经死了,就算丁浩文想娶妾也没什么。
现代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大明星,都嫁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有钱就好办,何况是古代,纳妾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她这想法没维持多久,就破灭了,惊云一脸惋惜的摇头。
“没有,那夫人还健在呢,听说和丁浩文打了一场,这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苏城有名的美人,听说武功也是极高强的,这么多年两个人一向恩爱,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怎么受得了,所以今儿个晚上,大家伙去多半是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