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仪刀带着流动的墨影,漆黑之中又翻腾着极致的银光。
烛影下意识地想紧贴墙壁,精金壁却早在前几次撞击下变得满目疮痍。
她一个趔趄,缠绕成长枪的红丝在转瞬间分散。
无数的红丝深深刺入两侧的墙壁,在烛影身前编织成一个纵横交错的屏障。
刀光与血色匕首粘贴着湿热的空气将横隔在烛影身前的红丝层层切割。
女人怔了怔,淋漓的鲜血从她的胸膛、手臂、大腿直直地流淌而下。
她恍惚地摸了摸毫无知觉的脖颈,回眼看时满手都是醒目的血液。
烛影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气息奄奄,容颜有些萎靡。
我要死了吗……濒死的女人唇瓣翕动,苍白而微黏。
身体像是沉溺在粘稠的血海中,冰冷的血液渐渐漫过烛影的五官。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看到了一朵正在摇曳的、妖冶的曼殊沙华。
细长的赤红花瓣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然后落在她的脸上。
“花、开到荼靡了吗?”
烛影悄悄阖上了眼眸,血海中冒着一个又一个的气泡。
路芳惊恐地看着整个演武场内突然涌现的血色海洋。
她还想干些什么,空间突然激荡着剧烈的涟漪。
“扑通”。
伴随着剧烈的响声,路芳一个承受不住砸入翻涌的血海中昏迷不醒。
鲜血渐渐染红那件纯白色的实验服,然后没过女孩发育良好的胸部。
一朵白色的彼岸花悄悄地从血海中窜出,细长的花瓣轻柔地托起路芳沉浸其中的脸庞。
粘稠的血液从路芳的脸庞向耳后滑落,她黑色的长发在血海中悄悄飘浮。
再次的、真正的。
领域、彼岸。
霁月军营外,叶子撑着营墙内的巨坑摇摇晃晃的站起。
彼岸领域下的世界变得静谧无比。
他伤痕累累的,浑身的军装已然有些褴褛。
叶子重重地咳了声,深红的淤血将狼藉的精金碎块覆过。
“果然老了就装不了逼了啊。”叶子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道。
“真怀念十六七八岁的时候,同龄人里没人能打得过自己……别家的老头来了还有当军主的哥哥可以罩着。”
叶子看了看姜黛。
他依旧衣冠整洁,明明血海已经覆盖了整个临天,却偏偏迈不过他的脚腕。
姜黛神色冷漠,满脸写着无敌。
叶子又看了看在不远处动弹不得的三人,他抬起金属臂,曼殊沙华包裹着徐梨和叶昊天僵直的身子将他们送出场外。
“轮到我来给他们撑腰了啊。”
霁月军营内好像飘出几缕叶惊蛰的气息,叶子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姜黛又是一拳朝他轰来,叶子毫不畏惧地一拳迎上。
那只附着碎龙晶的金属手臂在喧嚣中随着空间寸寸碎裂。
领域中无数疯长的彼岸花保护着崩坏的空间不向外蔓延,不过霁月军营屹立几百年的坚固营墙仍然在剧烈的冲击下轰然崩塌。
叶子狞笑着将一口猩热的鲜血吐在姜黛的脸上。
他的表情肆意又张狂,像一个压上全部筹码的疯子。
“操你妈的紫色眼睛,要比非主流老子以前是他妈的红色长发!”
姜黛朝着叶子的面门又是一拳,叶子和姜黛对撼的左手再次湮灭。
于是叶子又朝着姜黛的脸吐了一口血。
……
全世界盛放的曼殊沙华内,姜黛如狂风暴雨般的拳击不断砸在叶子凹陷的身体上,四溅的殷红鲜血落在婆娑的赤红的曼殊沙华上。
可彼岸花的红意却在叶子淋漓的鲜血下悄然剥落。
……
世界万籁俱寂,漫天的炮火在领域中像是凝固的烟花。
虽然叶子用彼岸花隔绝了冲击,临天不至于像玉关一样变为一片荒漠。
但战场中还存活的万人在强大的威压下依旧不能活动,连烟尘与碎屑在空间的挤压下都被迫停滞。
整个临天的布局在无休止的轰炸与破坏下变成一个破败的整体,可死寂之中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连风仿佛也成为了永恒的标本,虞白在狂风中激荡的白发略显乖巧地披散在腰际。
四周已不见人影,整片整片的建筑在剧烈的打斗下连原材料都看不出。
仿佛不受影响般,虞白看着不远处拔剑而立的江眠蹙了蹙眉头。
“没劲。”女人轻声说道。
她提剑朝着江眠缓缓走去,右脚踝的银色链子绽放着璀璨的光晕。
玉关之战时,江眠凭借着朱棣的力量甚至可以压制人造九阶使徒零,但群山之战后朱棣已经走了,体内的那股莫名的力量也被桎梏在他的脑海中。
可江眠蓦地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中潋滟着世界的倒影。
虞白一惊,旋即朱唇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
屹立万年的精神。
神器护体的女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在这座灾难的城市之上奔跑。
在姜黛的攻击下叶子全身已然经脉寸断。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举着光剑的机械巨人。
“哈、哈哈哈哈。”叶子费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果然。”
“果然月总有办法。”
刹那间红色褪去,整个世界盛放着白色的花朵。
那是纯白的曼陀罗华。
也是神圣的……
白色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