鸮鹰府内院,凝天塔前。
被黑色殓布遮盖着的尸体不计其数,并且还有新的尸体被源源不断的带来此地。
塔下负责传话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着用来记录每次月圆之夜讨伐元凶情况的案卷。
今夜负责指挥的是穆观山大人。
此人做事井井有条,之前几次指挥都未出现过有人阵亡的情况。
这次怎么会……
他赶紧将一个帮忙搬运尸体的缉凶卫叫到身边。
“穆观山大人现在身在何处啊?”传话的人问道。
“穆观山大人已经阵亡了。”回话的缉凶卫轻叹着摇了摇头。
“啊?阵亡了?那现在城内的元凶讨伐情况如何?”
“已经讨伐完毕。”
“死了多少人?”
“听负责统计的卫理士说,净夜司阵亡七十余人,还安司阵亡二十余人。”
“将近百人?!”传话的人头一次听说有这么多人阵亡,还有些不敢置信:“不会是算错了吧?”
缉凶卫摇摇头:“这些只是能被辨认的尸体,还有一些残肢断躯根本无法计数。”
“这这这,这真是造孽啊……是什么样的元凶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啊?”
“额……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但我听说……好像并非元凶所为。”
“啊?”
缉凶卫快速的眨了眨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传闻。
“我听说啊……杀人的是个长的像人一样的妖怪,它只要随便一指,那人身上便能被戳出个大洞。”
“从哪听的胡说八道!亏你还是缉凶卫,竟然相信这种鬼话!”
“啊这……”
缉凶卫被呵斥了一顿,有些惭愧,拜了一下,便继续搬运尸体去了。
看他走远,传话的人才将一个手下唤到身边。
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快去将此事禀报给灿宁王大人,就说‘那东西’又出现了。”
……
凝天塔顶层,灿宁王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
因为天色已晚,加上上了年纪,让他有些瞌睡。
他缓了缓神,看向天上的圆月。
每到这样的夜晚都让他感到厌烦。
他必须坐在这里一直等到元凶讨伐完毕才能回去睡觉。
有的时候饿着肚子想要找些吃的也不会有人理他。
他打着哈欠,心里估摸着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吧。
这时有传话的人来到塔顶。
“启禀灿宁王大人,有将近百人在今夜的讨伐中阵亡。”
“哦。”灿宁王表现出了麻木,仿佛这些人的死与他毫不相关。
“额……除此之外,还有一事禀报,杀害这些缉凶卫的并非元凶,从目前所得到的情报来看,应该是‘那东西’又出现了。”
听到这里,灿宁王才稍微有了些表情。
“那东西,那东西的……那东西就交给鸮鹰九历去处理吧,我又能做什么?”
灿宁王最后那句说的很小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传话的人已经将该说的都说完了,正要离开,塔顶又走上一人。
那人的样貌很独特。
他上身赤膊,两只手被写满咒文的黑布条裹得严严实实。
头顶上梳着很长的辫子,辫子缠绕在脸上,遮住了他的双眼。
此人乃是专门负责打造魂式的一名盲匠。
盲匠谦卑的跪在地上:“仙主有请。”
灿宁王看到他的时候,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
离开塔顶,灿宁王跟着盲匠和几个侍卫来到了塔内仙主的住处。
盲匠将灿宁王引到这里之后便退下了。
灿宁王也对着侍卫挥了挥手:“你们也下去吧。”
侍卫们转身离开,灿宁王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前看着侍卫全部走远,这才上前一步。
可他并未推动房门,而是突然双膝跪地,叩拜在了门前。
他的脸几乎就要贴在地上,表情里七分畏惧,三分卑微:“敢问仙主找我有何贵干啊?”
“今夜,发生何事了?”
门里传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很尖锐,空灵的就像是从山谷中传来。
“回仙主,‘那东西’杀了一些缉凶卫,鸮鹰府上下有些恐慌。”
“能否,妥善处理?”
“请仙主放心,会让鸮鹰九历去处理此事。”
“不能,因此动摇军心。”
“遵命。敢问仙主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里面的声音顿了一下。
“现在,需要更多的魂元。知道,该怎么办吧?”
灿宁王的眼珠贴着地面转了一圈。
“是要开始那个计划了吗?好……我马上就去办。”
灿宁王缓慢的站起身来,脸上的畏惧还有一些残留,他对着黑暗中动了动手指。
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人的左眼上有一道刀疤。
腰间挂着的令牌上,若隐若现的好像写着个‘零’字。
灿宁王低声和他说了些什么,那人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灿宁王擦掉额头上的汗,对着屋门又拜了一下,便离开此处,返回了塔顶。
……
煌安城内,某处。
漆黑的屋子里面摆放着一张长桌。
桌子的两边各坐着一个人。
其中一人看身姿是个女人,另外那人身穿黑衣,分辨不出男女。
黑衣人将一枚盘扣放在了桌上。
女人看了一眼:“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那个女孩的魂式吧?”
“没错,是我从尸体上取下来的。”黑衣人回应了一句。
“哦,那女孩我记得是叫小常,对吧?她说话的时候还故意装作口齿不清,听起来还挺可爱的。”
“现在应该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这么猴急干什么,里面的东西又不会跑。”
女人说着,将盘扣拿起,贴在了眼上。
“她的魂式很特别,能将看到的东西记录在上面,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啊。”
“看到什么了吗?”黑衣人迫切的想要知道里面的答案。
“别着急,等一下嘛……恩,看到了一个不怕火烧的银发少年。原来如此,他的身份你我应该都很清楚吧?”
“还有其他的吗?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杀死了那些缉凶卫?”
“你这问题可真多……那就看看她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吧,这……居然也是银发,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善类啊。”
女人将盘扣从眼前拿下。
比起之前,她的手上多了许多细微且无用的小动作。
看起来有些紧张。
“不太妙啊……今晚在城中制造杀戮的竟然是一只‘月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