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不知营,银发少年被带到了外院与中院连接的一处叫做迎事堂的地方。
这里主要负责处理鸮鹰府与城内衙门之间的事务。
像是损坏民宅的赔偿,如何对百姓隐瞒元凶,以及办理不知者的移交或入府之事等等。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项重要的职能,那就是为加入鸮鹰府的不知者赐名。
不知者有了新的名字,便可以从这里进入内府,真正成为鸮鹰府的一员。
银发少年被带到堂上,这里的管事叫做董大人。
董大人体态肥胖,坐在椅子上身体都没法靠近桌案。
“你叫什么名字?”董大人的声音和他的体型一样,浑厚有力。
“不知道。”银发少年依然是相同的答案。
“此人并无本名,记下。”
董大人慢慢悠悠的一挥手,桌案上一根毛笔便自己立了起来。
那毛笔跳进砚台,沾过墨水之后又跳回纸上,自顾自的开始写了起来。
董大人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此人青春年少,外表俊朗,发色银亮,十分与众不同,记下。”
毛笔用力顿了下笔,似乎对接二连三的指示有些意见,但还是继续在纸上记录。
“加入鸮鹰府之前,你首先会拥有自己的‘府番’,最初的府番既是你入府的顺位,你的府番我记得是……”
董大人想要伸手到桌案上去拿,奈何肚腩臃肿,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帮我把令牌找来。”
桌案上的毛笔正在写字,听到指使有些生气,将多余的墨汁用力的跺在了纸上,然后跳到一堆杂物旁边,不情愿的将笔杆插入其中,翻搅一阵,才将一面令牌挑了出来。
董大人看着令牌,上面写着一个仟字。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你正好是第一千位加入鸮鹰府的人,所以你的府番便是‘仟’,这府番日后会根据你的实力重新排名,等你进了内府在自己去了解吧。”
董大人再次对毛笔下达指令:“此人府番为仟,记下。”之后便命人将令牌交到了银发少年的手中。
“想要入府,还有最后一个赐名的环节。”
董大人敲了敲桌子,桌上的毛笔知道这又是在找他办事,气得支起笔毫摆出一副示威的架势。
董大人呵斥了两声,毛笔才不情不愿的跳回到纸上。
“你既无本名,那就无甚牵挂,把你的喜好告诉这支毛笔,它会为你取个新的名字。”
“我没有任何记忆,反正只是称呼,随便取一个就好。”
“随便?……那就随便吧。”
毛笔提身挥毫,顷刻间几个大气磅礴的字已落在了纸上。
董大人看了一眼:“哦?这名字倒有些意思,你既丧失记忆,过往的人生便与你无关,今日你加入鸮鹰府,有了仟番之位,与你有关的便只有这个‘仟’字了。
“从今天开始,此人便叫做‘勿忘仟’,记下。”
勿忘仟……
从此之后,这名字将会伴我左右。
勿忘仟点头谢过董大人,同时也接受了自己崭新的身份。
一切妥当,离开迎事堂,勿忘仟已被带到内府的中院。
中院的面积是外院的三倍,是鸮鹰府人员活动最密集的地方。
院内有赤膊操练的人,也能看到很多身穿黑衣与白衣的人在各处奔走。
“你就是勿忘仟吧?真的是一头银发啊……”
一个长相普通身穿黑衣的短发男子正来到勿忘仟身边。
在他手中还捧着另外一套黑衣。
“俺叫阿福,是不知者的遗孤,新入府的不知者都会由俺来带着熟悉环境。”
说着,阿福亮出一面令牌。
上面写着:‘柒捌玖’(七八九)。
“俺的府番很低,实力也弱,入府之后还从未晋升过,嘿嘿嘿,不过俺对鸮鹰府的了解不比别人少,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俺。”
阿福这么一说,勿忘仟心中确实有很多疑问。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自从醒来之后,那些元凶便一直深深吸引着他,他与元凶之间一定有某种特别的联系。
“请问,元凶到底是什么东西?”
“元凶既是邪念亦是祸根,这是俺在书上看到的。”
“城里的百姓对元凶真的一无所知吗?”
“法令森严,除了不知者之外,无人知晓,这点俺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
“那元凶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嘶……你这个问题有点难住俺了,俺只知道有关元凶的记载都出现在七十五年前圆月首次悬天之后。”
“你的意思是,在那之前从未出现过圆月与元凶?”
“啊这……书上是这么说的,俺只知道这么多。”
“难道没有人在那之前亲眼见过圆月吗?”
“额……有印象见过的人至少也要是八十岁以上的老者,你这么一问……俺好像真的从未见过有如此高龄之人。”
奇怪,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就像是被人遮住了一只眼睛,看到的东西已不再是他本来的样貌。
阿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哎呦,日后有机会俺可以陪你去城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对圆月有印象的老者。”
说完,阿福指向不远处的一排长屋。
“那里是俺们的住处,俺先带你过去吧,俺们边走边说。”
两人并肩而行,向长屋走去。
勿忘仟不再提问,阿福便开始介绍起这里随处可见的那些身穿黑衣与白衣的人。
“你既然已经加入鸮鹰府,有些事还是需要知道的,俺们鸮鹰府分为两部,一部称‘净夜司’,一部称‘还安司’。净夜司皆穿黑衣,又分为夜寻探与缉凶卫,夜寻探负责探寻元凶所在,缉凶卫负责将其铲除。还安司皆穿白衣,分为卫理士与药医郎,卫理士负责打扫元凶残骸,药医郎负责救死扶伤。”
阿福拍了拍捧在手中的那件黑衣。
“董大人命俺为你准备黑衣,那你以后就和俺一样,也是净夜司的人了。”
“这么说我很快就能再见到那些元凶?”
“当然,不过你也要记住一点,元凶奸诈,常隐于不知者之间,若是靠蛮力与之战斗,百姓必受牵连,俺们要做的首先是找出元凶,然后在设法除之。”
原来还有这种门道,不过勿忘仟已与元凶有过接触,大致情况他心中有数。
不一会,两人已经来到长屋跟前。
阿福将为他准备的那身黑衣交到勿忘仟的手中。
“俺们到了,你还有什么想问俺的吗?没有的话就先去休息一下,过会还有操练。”
勿忘仟接过黑衣,思索片刻,指向不远处的天边,那里有一座高塔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哦,那里啊……那里是内院的凝天塔,也是望月监的所在,是负责仰观月相,从而推测圆月何时到来的。”
“在那塔上能观月?”
“嘶……能,倒是能。不过那里也是灿宁王和仙主的住所,像俺们这种低微的身份是没资格登塔的,你可不要胡作非为啊。”
“灿宁王和仙主?他们又是什么人?”
“这……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灿宁王可是当今灿帝的亲哥哥,整个鸮鹰府都由他掌管。仙主则是凶事堂的管事,掌管所有和元凶有关的事物,同时也是魂式的开创者。不过……整个鸮鹰府上下除了灿宁王之外没人见过仙主的真容。”
“仙主如此神秘?”
“那当然,仙主可是……”
阿福话未说完,远处的凝天塔顶突然传来一阵钟声。
整个鸮鹰府立刻躁动了起来。
“不好……”
阿福焦急的将勿忘仟推向长屋的方向。
“快去换衣服!今晚将是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