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去胡乱走动？
荣氏听得漱玉与抱琴的话，当即便反应过来自己婆母与自己这位二婶婶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坐在圈椅上，抿着唇笑：“母亲与婶婶的意思我已经晓得了，日后必然不会多去叨扰，只是我与那位表姑奶奶自有情分，若是她执意要见我，又该如何？”
“到时两位主子自有安排，还请奶奶不必多虑。”
漱玉轻声细语：“只要奶奶约束这春枝姐姐与府中下人，让她们都莫要去冲撞了那位表姑奶奶的胎气，便足以，到时若是有什么不妥当，自然也怪不到您身上，是也不是？”
春枝在边上听着，神情难免多有不忿，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她到底不太敢直接做荣氏的主，然而等到抱琴与漱玉离开，春枝的脸色登时难堪至极：“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清清白白的来往也不许？说得好似咱们跟那表姑奶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荣氏吃了口茶，好声好气安抚道：“那也是为着我们好，那位表姑奶奶身怀有孕，若是真有什么差错，说起来便是谋害誉王府子嗣的要紧事，咱们避一避也是应当的。”
“亏得你还是这府中的大奶奶。”
春枝愤愤啐了一口：“到时你不去，我可要去的，咱们在府中无依无靠，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让她们晓得咱们背后也是有人的，怎么能拿得到荣华富贵？”
一个连良妾都不知算不算得上的女人，有资格做她的靠山？
荣氏抬起茶盏，遮掩着唇角微妙笑意。
抱琴与漱玉分开后便匆匆回了裴二夫人的院子：“大奶奶虽答应的利索，但她身边那春枝到底……”想到春枝方才隐有不忿的脸色，抱琴颇为忧愁地咬了下唇角，“大奶奶虽是主子，却始终约束不住春枝，到时表姑奶奶来了，若是又歪缠您，有了大奶奶敲边鼓，霈姑娘又不在府中……”
她不提裴大夫人，便是因为正经算来，荣氏、宋蓁，都是小一辈的，若是强拿着要孝顺自家主子的借口来纠缠，身为长辈的裴大夫人并不好拦，否则传出去，容易被旁人说与妯娌不合，再严重些还要担个不慈的名声，说拦着小辈尽孝。
所以适合处理这件事的最好人选，还是远在庄子上的那位姑娘。
抱琴第一次为裴家只有这么一位姑娘叹息。
很多时候，内宅的事情是需要年轻面孔来处置的，因为到底是年轻人，传出去也能说一句年轻气盛。
“迟早会回来，你这阵多请几次府医来诊脉，再封口，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旧病复发，那些事情也多挪一些给大奶奶处置，我到了要静养的时候了。”
裴二夫人不疾不徐将事情安排好：“嫂嫂那儿媳妇虽说有些事情拎不清，但管家委实有些本事，这么久下来，她管着的那些丫鬟婆子并把式长随，一个都未曾在明面上有所不服，可见是有些手段在的。”
“这样的人，怎会心甘情愿受那春枝辖制？”
裴二夫人略有疑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
青檀青鹤兄妹两人原本因多年辛苦而略有虚弱的身子养好时，已经是裴霈在水冯庄滞留的第七日，她问过请来帮兄妹两人诊脉的大夫二人身体状况后，便打发青燕去通知王进宝媳妇与庄头媳妇。
不多时，那两个妇人就跟在青燕身后。
“姑娘明日就要走，奴婢想来问问姑娘，今晚可要吃一些新鲜菜色，离了这庄子，未必能吃得上那种。”
这是要在饭菜里下药？
裴霈颇感好玩，只是面上丝毫不泄：“婶子有心，我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今夜不能吃酒，明日还急着赶路，婶子可不要纵着这些酒鬼。”
听裴霈答应，庄头媳妇喜不自胜，当即应下就要去备菜，王进宝媳妇抬脚欲走，谁知却被裴霈叫住：“婶子犯下的事，可想好怎么处置没有？”
“……回姑娘的话、尚且还未想好。”
王进宝媳妇咬了咬牙，挤出笑容：“奴婢自知有罪，定会尽快想法子料理清楚。”
两人都知道，此番来视察庄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安抚尚在京都的王进宝以及王进宝背后的主子。
时间拖得越久，两人的心境也会不相同。
而现如今，是自己落着下风。
王进宝媳妇略有沉郁，却还是好生忍下。
裴霈也没打算现在就撕破脸皮的念头，她挥挥手示意半夏去送王进宝媳妇，转而看向青燕：“盯紧一些，不要出什么岔子。”
……
月明星稀，裴霈等人居住的院子里尚未熄灯，狼藉杯盏已然被全部收拾干净，空气中只余下轻微地菜肴气息，而裴霈等人在屋中，却仍旧目光清明。
她略有疑惑的看着窗外的月色：说实话，方才席上那些菜肴，在场众人都未曾少吃，然而事到如今，诸人却完全清醒着，甚至连些许头昏都未曾察觉到。
“姑娘怎么还不安置呢？”
正在裴霈疑惑时，原本应该早就去休息离开这个院子的庄头媳妇却含笑入内。
她看着裴霈，目光里闪烁着微妙的意味：“今日的菜肴也算姑娘的断头饭，那些东西自然是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坏东西，只是……”
这妇人倏忽一笑，把目光落在裴霈等人华美精致的衣衫上：“只是从姑娘来庄子上，这衣裳都是咱们这些庄户人家洗的，跟着您的两个全是大丫鬟，自然做不来这等粗活。”
“山林田地间有一味麻草，气味如皂角，只是不慎被草叶割伤便能要人浑身僵硬。”
“从那日看过田地果林，姑娘用的衣裳就全然被那草汁浸润，虽说比不上草叶割伤，但浸入肌肤，也能叫姑娘体热时难以动弹了。”
裴霈猛然想起，今日菜色确实多有川渝特色，而她当时问起。
这妇人只说，因自家那位大婶婶出身蜀地，故而多有这等菜品。
……那些辛辣之物，正是催人体热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