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请柬干干净净,搁在花梨木桌面上,却刺得霍大太太眼睛疼,心肝也疼:不是说碧纱橱里寄居的那个小贱人失了淮南王府的香火情吗?
现在这请柬是怎么回事?
“红杏,把这请柬送去给表姑娘。”
霍大太太咬紧牙关蹦出一句话。
裴霈坐在碧纱橱里,打量着红杏递上来的请柬,红杏站得笔直,目光直勾勾落在裴霈脸上,傲慢之色尽显:“表姑娘既然要去赴宴,给个准话,我家太太也好给姑娘裁衣裳。”
“红杏姐姐替我给舅母传句话,就说替我向郡主娘娘道歉,我实在去不了,早先答应给她也誊抄的《落花集》才刚开头,等忙完,我再亲自上门赔罪。”
“表姑娘说什么糊涂话!”
红杏大为不满,当场开始教训裴霈,银翘看得发恨,裴霈却面色如常,待红杏说完,她微微一笑,示意银翘送客。
竟是半点和缓意思也无!
银翘起身,扶着红杏就要往外走,红杏一把甩开银翘,指着裴霈鼻尖唾骂道:“表姑娘可别不识抬举,郡主娘娘的请柬最是金贵,您若是不去,奴婢只能按我家太太的吩咐,去找老太太说个清楚了!”
裴霈置若罔闻,提起紫毫小笔专心誊抄,红杏气的不轻,却还留几分分寸,咬着牙狠狠剜了眼主仆二人,出了门便右拐,眼见是真要去找霍老太太告状。
银翘担心不已:“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你若是真怕,去拦着红杏姐姐,再给她赔礼道歉就是了。”
裴霈下笔不停,撇了撇墨,眉梢都未动。
银翘纠结再三,还是径直去追红杏。
她走后,裴霈抬起头,唇角露出冷笑。
……
红杏跪在霍老太太跟前,一个劲的哭诉磕头,说裴霈目中无人不尊亲长,还讲裴霈记仇那日赴宴吃了挂落不肯再接请柬。
银翘刚追到门口,听得这一大段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话,吓得双腿发软,连忙跪倒在地辩解求情。
霍老太太居高临下,如看蝼蚁,面色越发沉冷。
房嬷嬷暗自摇头:这银翘未免太过软弱无能,想必老太太是不会留这么个丫鬟留在表姑娘身边了。
若是如此,空出的缺不知能不能讨些好处来?
她心思飞转间,霍老太太已经派了绛云去请裴霈过来,裴霈轻轻巧巧进屋行礼,一眼都不看银翘。
银翘心底那股冷意此刻越发浓重。
“霈姐儿,外祖母问你,你是要银翘接着伺候,还是外祖母拨绛云给你,再挑个能干人来跟着照顾你?”
银翘瞬间面如死灰,她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就要把她从姑娘身边弄走?
她满眼泪花看向裴霈。
裴霈“懵懂”抬头:“银翘她……她伺候的很好,可是犯了什么错惹外祖母不痛快?怎么突然要换了她?”
霍老太太暗自叹息,只觉裴霈年纪还是太小,缺乏教导。
须知大房那两个丫头在这个年纪,早就十分能说会道,心思灵巧的不得了!
好在这小外孙女笨些也好,日后好掌控。
霍老太太勉强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