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雄二人被盖聂压制的服服贴贴，大气都不敢喘。
盖聂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他们，冷言冷语道：“都快子时了，你们才想起来节度使大人？”
“不敢！不敢！”
山雄连连行礼。
“下官也是方才得知节度使大人抵达江州的消息，因此才赶忙拉着金郡丞前来拜见节度使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赵让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二人，他心中已经有所推断。
连霍有力都能准确得知他能何时抵达江州，山雄身为巴郡郡守，他岂能不知？
对方之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想必是心中有鬼！
巴郡的破败景象，赵让在来时已经领略够了。而山雄、金圣拓这两人的敛财行为，赵让心中同样跟明镜似的。
对方之所以不第一时间来见自己，绝对是在销毁相关证据。
“山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不过本官初来乍到，对巴郡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日后希望两位大人多多协助本官。”
“节度使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善于活跃气氛的金圣拓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节度使大人如今可是我们二人的领袖，以后大人指东，我绝对不往西，一切唯大人马首是瞻！”
金圣拓激动说出这番话时，身上的肥肉随之一抖一抖的，看上去颇为滑稽。
可赵让确实笑不出来。
金圣拓能吃的这么肥，天知道他吸了多少民脂民膏！
山雄此刻也站出来表决心，“节度使大人能来巴郡，是我等的福气，更是巴郡百姓的福气！日后大人想办什么事情开口就行，下官与金郡丞必然全力为之，为大人排忧解难。”
见二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赵让也懒得跟他们继续假惺惺的演下去，他选择单刀直入，“不知二位大人困否？”
“不困！不困！”
山雄二人方才被盖聂吓出一身冷汗，现在清醒的很，又怎会困呢？
“既然二位大人不困的话，那就有劳二位随本官去衙门走一趟。”
“去衙门？”
金圣拓表情微微僵硬，他下意识看了山雄一眼，随后小心询问道：“赵大人，马上都到子时了，要不咱们明天再去……”
“闭嘴！”
山雄扭头怒斥金圣拓，吓得他身体猛的颤抖。
“大人要去衙门，咱们当属下的去就行了，哪有那么多问题！”训斥完金圣拓后，山雄对着赵让行礼，“赵大人不愧是河东赵青天，夜都如此深了还不忘政务，我等真是惭愧……”
不得不说，山雄的确是个拍马屁的好材料。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吹捧让的机会，可越是如此，盖聂反倒越是怀疑。
山雄分明是李斯的弟子，他根本就没有讨好赵让的必要。
是什么在促使他怎么做呢？
盖聂至今还没有想到答案。
“走吧！”
赵让动身走到庭院中，见天明那傻小子还端着把剑，他走上前去把剑拿走，旋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傻小子，赶紧去房里休息。”
天明先是看了盖聂一眼，见对方点头后，天明才抱着赵让的手臂欢呼：“我就知道赵大叔对我最好了！”
山雄冷冷的看着与孩子嬉戏的赵让，他的心中忽然滋生出了一股不理解。
对方看上去是这么年轻，师父为何要如此忌惮于他？
赵让真有那么厉害吗？
金圣拓心中正在打鼓，尽管他已经把衙门账本烧得干干净净，可他宅子里面的金银还没有转移。赵让若真是想动手查他，他绝对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安排好了天明之后，盖聂随赵让走出了新宅子的大门。望着门口那上十辆马车，赵让只是摇了摇头。
“山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赵大人，这是巴郡全体官员给大人的见面礼，并非是下官主导的。大人美名传遍大秦各地，他们也是尊敬大人，所以才会自掏腰包。”
“自掏腰包，呵呵。”
赵让听完冷笑不已。
就朝廷给的那点俸禄，他们能凑出十辆马车的财富？
干一百年都做不到！
山雄还特地点名是全郡官员给的孝敬钱，赵让要是将这笔钱收了，那他等于就是在同流合污日后处理，那些官员只会棘手。
可赵让是什么人？
别说十辆马车，就算百辆、千辆马车的财富摆在他的面前，他的表情都不会有丝毫变化。
因为他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些钱可都是巴郡百姓的血汗钱，他倘若昧着良心将这十辆马车的财富收于囊中，那他跟百姓嘴里痛骂的狗官又有何区别？
“山大人还是不必费心了，将这笔钱花到该花的地方去吧。”赵让若有所指的道。
山雄闻言脸色阴沉，金圣拓同样在暗中握紧了双拳。
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赵让是个不会为金钱而折腰的人。
不过，山雄坚信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可以拿来利用。只要赵让收了他的东西，日后在他的地盘上想将他连根拔起，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走吧，去衙门。”
赵让二人跳上了马车，山雄等人只能跟随。
……
巴郡郡衙。
“哎哟，老六选来的这只鸡真了不得，那架势可真是凶狠啊！”
“老二这只大黑公鸡霸道的很，之前有很多鸡已经死在它的双爪之下了，我看今天还是老二会赢。”
“那可不一定！”
“我觉得老六有戏！”
……
衙门大堂内。
数十名衙役围聚在此，而在他们的中央蹲伏着两人，二人是巴州出了名的斗鸡客。
所谓斗鸡客，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组织斗鸡的人。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去附近十里八乡寻找体格强大、生性好斗的公鸡，等找到这等优质公鸡之后，加以训练拉出来与其他斗鸡客的王牌对战。
当然，既然是对战，那势必是跟赌有关的。
江州高层官员贪婪成性，上行下效，就连下面的衙役官兵一个个也都是路过拔毛的好手。
手头上有点闲钱，又能看一场斗鸡，衙役们自然乐于给点酒钱来参与赌斗。而斗鸡客不管输赢，都能拿到一份赏钱，这才是他们能源源不断提供新斗鸡的动力。
老二是闻名江州的斗鸡高手，他挑选出来的斗鸡，赢多输少，因此场上许多衙役都选择压住老二会赢。
老六虽说是江州斗鸡新秀，可是正因为是新人的原因，许多人都对他抱有期待，况且他选出来的斗鸡之前表现不俗。斗鸡没有绝对的事，压老六赢就等于以小博大，因此也有一小撮人想着去搏一搏。
如今两只斗鸡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斗鸡客放手，它们便会厮打在一起分出个胜负。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两辆马车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衙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