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
马九深吸口气,用力将自己的脑袋埋低。
赵让面不改色,一旁的冯劫反倒是露出了无比愤怒的神色。
马九这么做,实际上等于变相承认了。马九知道赵让的手段,他倘若还嘴硬不承认,只会死的更难看。
“马九!枉我当年那般相信你!你身为河东郡丞,怎么能做……”
“打住。”
赵让头也不回的伸出一只大手,朝着冯劫的方向挥了两下,冯劫便立刻住嘴。
“马九,你比本官想的还要聪明。不过你的胆子是真的大,居然敢跟姓魏的那家人搅和到一起去,你知道当今是谁的天下吗?”
赵让轻声细语的说着,可每一个字落在马九的耳朵里,那简直比雷霆还要震耳。
“下官……下官知道……”
马九吓得直接跪倒在地,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既然你都知道,该做不该做的你都做了。如今真相大白,你就乖乖认罪吧。”
听到赵让的话,马九猛然抬起了头,双目之中满是红血丝。
“赵大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把我的命拿去都可以!但我只求一点,希望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那正在备考的大儿子!”
“呵呵。”
赵让呵呵一笑,他扭头看了眼盖聂道。
“老盖,你觉得呢?”
盖聂听到赵让的话,顿时陷入深思。
虽说马九鱼肉百姓触犯了大秦律例,可他的大儿子并没有去为非作歹,马九这么说似乎也没什么毛病。可转念一想,马九的家人所享受的优厚待遇皆是剥削百姓所得,他们身上似乎又有罪了。
这个问题,着实是难倒了盖聂。
见盖聂良久不开口,赵让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从今天起,本官要在河东直接立一项新规矩。若有人触犯了大秦律法,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此话一出,不只是马九心如死灰,冯劫、盖聂二人同样如遭雷击。
赵让这一招,实在是太绝了!
触犯律条者,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考试,这几乎就是断了一个家族的希望!
在这种环境下,除非是本性过恶或者逼不得已。要不然的话,又有谁敢主动去触犯大秦律法呢?
赵让这么做看似是一刀切,可细细想来,给每个人套上一层无形的枷锁,反倒是对弱者的保护。
若一切都能用权用钱摆平的话,那要法律干什么?
“妙哉!”
盖聂双目一亮,情不自禁的说道。
冯劫内心震撼无比,他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是没有开口。
“马九,如果你还想让马家发扬光大,就让你儿子去谋另外一条出路吧。只要本官在河东一天,你儿子就别想着参加科举考试!”
“赵让!你!”
马九彻底怒了!
断了他马家的希望,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儿子丧失的只不过是科举考试的机会,被你剥削过的那些百姓,又有多少个家庭彻底破碎?像陈庄这样的人,没有千个也有百个!本官没有将你们马家一并送入大牢,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老盖!”
赵让一声令下,盖聂便主动朝着马九走去。
“你这么多年搜刮的财富究竟在哪里?我劝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不然我会让你后悔在这人世间走一遭。”
盖聂脸色很冷,十指却是不自觉的拨弄着。
身为大秦第一剑客,盖聂不仅剑法冠绝大秦,一身拳脚功夫也是相当了得。他只要稍微活动一下双手,马九便会痛不欲生。
被号称大秦用剑最强的男人威胁,马九只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软了,他有气没力的说着。
“在我房间的暗室里。”
“冯劫,赶紧带人进来,本官倒要看看,魏家给了这贪官多少好处!”
“是!”
冯劫立刻前往马府外调兵,马九则是在前方引路,主动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一路上,马九的心不断的下坠,缓缓坠落到无尽的深渊。
当得知家族的希望破灭之时,他的心已经冷了。
眼下之所以配合赵让,他纯粹是为了让自己的妻儿孩子活下去。
可即便是如此,马九还是忍不住说道。
“赵大人,水至清则无鱼。河东只是一亩三分地,你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你。可科举考试不一样,赵大人虽然能获得陛下青睐成为主考官,但依我看来,大人也快活不了几天了。”
马九只有这么说,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变得舒服些。
“此事与你无关。”
赵让冷的就像快万年玄冰,他压根不在乎对方说些什么。以穿越者的身份出现在这个时代,他有着属于自己的信念和使命。
哪怕千夫所指,他也一样会坚定的走下去。
“等那些世家贵族联合在一起算计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今天在说些什么了!”
马九仍旧是不甘心,内心疯狂的诅咒赵让。
“再多废话半个字,别怪本官不讲道义!”
马九再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的朝着前方走着。他来到自己卧室前,推开门后,娴熟的将一块地板翘起。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黑漆漆的通道,深不见底。
此时,冯劫已经带着数十名郡兵冲了过来。
马九看着赵让,摆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赵让毫不犹豫的对着冯劫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啊?”
冯劫懵了。
里面有没有危险都不知道,赵大人怎么就这么自然的让自己进去呢?
冯劫同样没有半点犹豫,反手拍了拍身边的郡兵,开口道。
“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那名郡兵眉头狂跳,可架不住冯劫的眼神逼迫,他只能硬着头皮朝着漆黑的地道内走去。
很快,地道那边传来了回声。
“冯大人,里面好多金子!”
“马九,带我们去看看你这些年的政绩吧。”
冯劫冷笑一声,便推着马九直接朝着地道内走去。
马九毫无表情甚至毫无生气,任由提线木偶般被冯劫抓着往里面走。他的心已经死了,对方的话压根就伤害不了他。
赵让从始至终都没有进入地道,他只是在房间内静静等着,等一个让全河东人民都愤怒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