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雪,刺骨的冷。
王离失魂落魄的坐在自己战马上,几十个士兵围在他的身旁,将他护送回阴山关口。
为了解救王离,所有的秦军士兵都拼了命。
他们不懂什么将才可贵,他们只知道一个道理,大秦王家的人值得他们付出性命去保护。
为此,又有大批秦军士兵死在了那个匈奴部落中。
原本出发的千人小队,如今也只剩下寥寥五十人,而且大多都负伤。
此战,损失惨重!
“将军,这次的失败怪不得你,匈奴部落的人数远比我们要多,而且他们同样付出了惨痛代价。”
“将军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见王离面色麻木,身旁的士兵都主动出言宽慰。
王离的心冷了,彻彻底底冷了。
他没想到大秦女子会主动撞在他的长枪上以求一死,他没想到她们被羞辱致死之后竟然还会被匈奴给吃了,他没想到自己会惨败……
如此多的没想到,让王离心灰意冷。
一个小小的匈奴部落都如此穷凶极恶,几十万匈奴大军加起来,他们会有多么恐怖?
王离看着飘落而下的茫茫大雪,双目之中不带有任何情感。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
……
河东郡,郡城外。
望着大批大批的流民,赵让目光之中满是沉重。
原先说有上万流民,可如今一看,流民人数绝对超过了两万!
赵让豁出老脸管安邑老乡借了粮食,可如今看到人山人海,他心中依旧在打鼓。
安邑县送来的粮食,真的够城外流民度过这个冬天吗?
“冯劫!”
赵让开口喊道。
“赵大人,您有什么指示?”
冯劫连忙快步走到赵让身旁,认真等待对方下一步的指令。
“你赶紧带人去统计一下城外流民的具体人数,还有,派人引导他们居住到收容所中,并且发放这几日的粮食。”
“是!”
冯劫下意识挺直腰杆,便带着几个亲信朝着城外而去。
“这么多人……光是管住他们的嘴都是个大工程。还有,人一旦聚集起来,就容易闹事。赵兄,你可得留意这点。”
盖聂神色同样凝重。
他看到了许多人衣衫褴褛的坐在地上,看到了正在哺乳的母亲,看到了汉子们正在为住哪里而争吵着。
这些人来自河东各地,将他们利用好,赵让能够获得一笔巨大助力。可一旦没有将这群流民控制住,他们绝对会闹事的。
在盖聂看来,赵让的步子迈的有些大了。
他毕竟只是一地郡守而已,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和威信。想让河东各地的人对他言听计从,难度实属是不低。
“我知道。”
赵让点了点头,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流民们可以免费获得官府的补贴餐,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
安邑县道就是一条宽阔笔直的水泥路。
之前赵让不忍心让安邑县的乡亲为了自己的基建计划而耽误农忙,如今有了数万的劳动力,他的计划可以一步步的实现了。
“走吧,去城外瞧瞧。”
赵让挥了挥手,盖聂便随着他朝着城外区域走去。
刚走到人群之中,各种各样的叫骂声与争吵声不绝于耳。
赵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看到了正与人争执的冯劫,这令他心中更是不满。
“发生了什么事?”
赵让大步流星地走到冯劫身旁,冯劫身前正站着十多个汉子,他们一个个脸色嚣张,说话也非常的不客气。
“赵大人,这些刁民真是管教不了。按照咱们最早说好的规矩,一间房子里面住五个人。可现在他们却要改掉这个规矩,说什么他们一家三口就想独占一套房子,真是岂有此理!”
“房子如果让你们给住了的话,那别人住哪里去?”
冯劫很是气愤。
“我们从大老远饿着肚子走来,你们不会就想用这种手段强行拆散我们一家人吧?”
“都说河东郡好,如今看来,还不如我们老家哩!”
“就是,哪里有将一家人拆散的道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如果我跟我娘子住不到同一间屋子里,那我还不如带着我一家老小回去!”
那群人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回去吧。”
赵让忽然开口道。
他的这句话,让那十几个汉子同时愣住了,冯劫也愣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赵让竟然会毫不犹豫的赶这群人走。
“你……你说什么!你让我回去就回去?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对方相当不服气的反问道。
“本官把你当成什么了?你以为你是什么?”
赵让似乎动了怒气,说话也变得不客气了。
他有着属于自己的底线。
对方若是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那一切都好说。
可眼下,很明显这帮人踏入了赵让的雷区。
“各位!各位都来听听!听听这位河东郡的官老爷说的是什么鬼话!我只是想跟我娘子住在一起,结果现在这位官老爷立刻就让我带着一家老小回去!他岂止是想赶我走?他分明就是想让我一家老小都饿死在路上!”
这番话,说出来在场的流民都怒了。
毕竟大家都是同病相怜,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河东郡城。如今一言不合就要赶人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哪里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河东郡的官老爷也太不把我们当人了吧!难道我们乡下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究竟是哪个狗官说出了这种糊涂话,他简直是河东郡的罪人!”
一时之间,场面似乎变得有些难以控制。
盖聂看着不动声色的赵让,他反倒是有些不理解。
平日那个足智多谋的赵让去哪了?
怎么今天赵兄变得如此冲动了呢?
“呵呵。”
赵让笑了。
他目光落在了那位引发公愤的男子身上,很是写意的评价着刚才对方的发言。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不过,你觉得你这么做有用吗?”
“你什么意思,我可不怕你!”
那名男子伸直了脖子,他正在为自己壮胆。
“我的身后是成千上万的农民兄弟,难道你想跟所有的人做对吗?”
他已经尝到了鼓动人心的点头。
同样的,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一面旗,他如今很难下的来台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收容所有的收容所的规矩,河东郡为你们建好收容所,为你们讨要到了过冬的粮食,这些东西都是不需要付出一分一毫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能够肆无忌惮的享受着福利!”
“收容所是专门有工匠师傅替你们搭建的,粮食是安邑县百姓借给你们的!你们凭什么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得的?”
“告诉我!是谁想要昧着良心白拿别人的东西还不负责!”
赵让一番话落下,四下死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