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朝着两极化的方向发展。
一方面是,江陵道的老百姓,日子迎来前所未有的春天,越过就越是红红火火。
另一方面是,江陵道的修炼者,面对陇右道和关西道的全面封锁。例如,不再对他们提供灵矿,限制符箓、丹药、功法、秘技、坊市、拍卖会等等一切交易。
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江陵道的新东主叶芙!
修炼者开始各种抗议,拒不配合。
从县主到府主再到道主,全部自发地罢工。
这些修炼者一罢工,整个江陵道都瘫痪了,丹药铺子里没有炼丹师,锻造铺子里没有炼器师,商行里没有符箓师和阵法师……
他们原以为,这一下,叶芙一定会屈服了。
谁知道,公告板上竟然又发了一条新的通知:“鉴于江陵道的维护需要费用,请修炼者纳税,修为由低到高按比例呈阶梯状收费……”
一众修炼者:“???”
从来都是收底层百姓的税,供养修士老爷。
你叶芙倒好,反过来要收修炼者的税,去养那些低贱的百姓?
清虚子更是目瞪口呆。
他原以为,这么多修炼世家齐上阵,一起给江陵道施加压力,会教会叶芙做人。
她会意识到——别说三千亿赔偿金了,她连五十亿的赔偿都承受不起,然后乖乖地把江陵道给吐出来,以后再也不提三千亿的事。
结果叶芙真就敢硬刚到底。
竟然做出来向修炼者征收税款这种旷世奇闻的骚操作。
她的脑子没有毛病吧?
把灵虚门搞得举世皆敌,对她有什么好处?
在叶芙这样的政策之下,江陵道的变化太显著了,所有修炼者都撂挑子不干,往外跑,随便去隔壁的陇右道或者关西道,都可以继续当大老爷,享受百姓的赋税,我傻啊,留在你这里被剥削?
但是,还有另一层变化,那就是陇右道和关西道的百姓,偷偷地往江陵道跑。
在这个时代,野外全部都是妖兽潮,危险无比,修炼者想要从一个城池前往另一个城池,都要经历九死一生,更别提是普通的凡人了。
可他们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前往江陵道!
况且,普通百姓又不像修炼者那样自由,他们即便是从一个村子到另一个村子,都要有路引,像是这种跨越一个大行政区的行为,都属于偷渡,要是被抓住,可是会判处流放的。
即便如此,他们还要往江陵道去!
江陵道,俨然成为所有百姓心目中的圣地,每一个人都抱着朝圣一样哪怕牺牲生命也要抵达的心情。
和江陵道这样的大变故,同时发生的,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的神女庙,江陵道处处都修建有神女庙,简直到了一村一庙的地步。
其他远离江陵道的地方,有条件的就修庙,没有条件的哪怕只是雕刻出来一个巴掌大神女像,也要供奉在自己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神女庙,真正的有求必应。
钱德一家人,想从陇右道迁居到江陵道,他们不畏惧前路上遇到的艰难险阻。没办法,苛政猛如虎啊,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继续待在陇右道,也是一个死,前往江陵道,哪怕死在路上,起码死的时候,心里面有盼头。
这一路是真难啊,即便躲过了沿途查看路引的官兵,可还是遇到野外的妖兽,一只熊瞎子把钱德一家人逼得四处逃窜。
他们掉进了石洞里,见到一个放在石洞里的神女像,他当时根本不知道神女有多灵验,抱着左右是个神,随便拜一拜的想法,就向神女祈祷。
“我是陇右道淮海府人士,老母亲在逃往江陵道的路上摔断了腿,我不求自己,但求神仙能保佑她活命。”
结果,就在当天,江陵道的新东主叶芙,便向陇右道淮海府提出购买协议,想要购买淮海府所有自愿前往江陵道的百姓,让无上宗开个价。
无上宗刀峰的峰主,收到这封信,人都傻眼了。
从来只听说过开高价吸引修炼者的,哪里听说过要花大价钱买百姓的?
百姓,那不就是最底层的牛马?买了,又能有什么用?
最后的决定是:“卖!”
管叶芙图什么,就当赵南星赚的钱她几辈子花不完,到处挥霍吧,反正这个协议对我们来说,是天上掉的馅饼,不吃白不吃。
钱德一家,就这样跟着大部队,被打包卖给了江陵道。
起初,其实他们心里也在打鼓,那我们这算是什么呢?花钱买来的奴隶吗?和江陵道本土的百姓,过的能是一样的日子吗?还是要给人家为奴为婢?
结果,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一来就分屋分地分户口,家里不管老少都能跟着蛮族学炼体功法,街道还专门派丹师过来帮他的老娘治好了病。
江陵道不论什么府啊县啊的,它的行政单位就是街道,是每一个街道自发组织出来的办事处,里面管事的都是志愿者。
再回想起来这一路的经历,钱德只有一个念头:“神女庙是真的灵啊!”一切都安顿好之后,钱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神女庙还愿。
后来,钱德又开始担心,这么多普通百姓的吃穿嚼用,灵虚门能负担得起吗?
同一个时间点,灵虚门的掌门人黄鹤子,也在担忧,只不过担忧的问题和钱德完全不同,灵虚门的不祥,会影响到这些人吗?
不管是加入灵虚门做客卿的孟长吉一伙人,还是并入灵虚门附属国下的江陵道百姓,他如今也只是知道,灵虚门气运被掠夺,但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生怕因此牵连到他们。
叶芙老神在在,既不管她这些骚操作花了多少钱,也不管灵虚门的不祥气运会不会克这些名义上属于灵虚门的人,她天天往李二丫家里跑。
吃酱菜呀~
李二丫的母亲陈芸娘,属实有一份腌制酱菜的好手艺,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放着一口祖传了不知道多少辈的大酱缸,外壁上刻着两条鲤鱼的花纹,一打开便能闻到飘香的酱味。
不光可以吃酱菜,还可以吃新鲜的蘸酱菜。
就是从小菜园子里现场采摘水灵灵的小白菜,蘸着酱缸里的酱,精心酿造出来的酱的醇厚和小白菜的清甜脆爽交织在一起,不知不觉间就能把菜园子里的菜给薅秃。
每次叶芙来,都吃的像蝗虫过境似的。
李二丫总是满脸崇拜地看着叶芙:“不愧是神女姐姐!能吃得下这么多,我只吃一小盘子菜就饱了。”
如果不是小丫头眼睛里崇拜的意味太明显,这话要光是听起来,真不像是夸奖人的好话:你可真能吃啊!
李大路总是惊慌失措地纠正:“别乱叫,这是江陵道的东主,灵虚门的少主,不是神女殿下。”
万一神女听到了,以为叶芙冒领她的身份,降下神罚,那可怎么办?
李二丫:“可是姐姐和神女长得一模一样呀!”
瞎眼的王奶奶,在旁边纳着鞋底,“神女娘娘,要是二丫家的菜园子不够吃,让虎娃去我家给您摘。”
李大路:“二丫糊涂,您老怎么也跟着糊涂啊!”
叶芙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无所谓啦,神女那么善良,才不在意这点小事呢。”
王虎娃大步跑进来,一见到叶芙便刹车,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叩见叶东主!陇右道和关西道请您一同商议今年围剿兽潮的事,还邀请了仁晋国的国主,说是要召开三边会谈。”
原本的农家小娃娃,自打跟了刀蛮,学了这些天的横练功夫,竟然也有模有样,像个得力干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