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小路特别宁静,偶尔听见几声猫叫,一大一小的人影互相搀扶着,缓慢前行。
池柏重重的喘息声伴随着白术一路。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开口讲话。
白术最终还是将池柏带到小诊所里,看着医生清理他的伤口,她的表情仿佛才是受伤的那个人。
池柏看着她龇牙咧嘴的表情,大方的将自己的手举到她眼前,“你要是痛就咬我的手”。
白术怒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拍下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医生观察完池柏的伤口,让他到里边的躺下,“有点严重,需要缝几针”。
处理完伤口,一大一小的身影又互相搀扶着走了。
这池柏看着是挺瘦的,重得跟头猪一样,白术觉得自己明天起床定是要腰酸背痛的。
回到家,白术将他扶到沙发上,自己去厨房做了两份面。
等到她出来时,池柏在沙发上闭眼了,一动不动的。
白术放下手头的碗筷,冲过来蹲在沙发前,用手拍着他的脸,“池柏,池柏”!
池柏猛的睁开眼睛,一把抓住白术的手,被触碰到的皮肤瞬间生起一团暖意,透过皮肤,顺着血液,直达心脏。
在暖黄色灯光的衬托下,这场对弈显得有些微妙。
池柏直白的盯着她,女孩的肌肤很光滑透亮,他就这样看着她的脸颊慢慢泛红,眼里的戾气消散了,多了一丝清澈透亮。
他压着嗓音,开口,“你就这么喜欢拍我的脸”?
池柏盯着她粉粉的嘴唇张开,“我还以为你过去了呢”。
池柏有些无奈的笑,“你今晚已经说第二次了,不吉利”。
白术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立马打着自己的嘴巴,嘴里还说着:“呸呸呸,我没有咒你的意思”。
池柏觉得这个从大城市里来的姑娘有些傻气。
傻得可爱。
吃完面后,白术开始思考今晚睡觉的问题。
这房间只有一个床,怎么睡,需要好好想一下。
让池柏一个病人睡沙发好像不太好?
但是让一个男生睡自己的床是不是更不好?
思来想去,白术决定将这个选择权交给池柏。
她望向正在沙发玩手机的池柏,“你今晚想睡哪”?
池柏放下手机,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我还有得选”?
“当然有,你是病人,又帮了我那么多回,肯定可以选的”,说完自己还肯定的点点头。
池柏看着她这小狐狸模样,存心逗她,“那,床”?
他看着白术闭了闭眼睛,然后再次睁开,仿佛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行,你睡床”。
池柏见她如此慷慨,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抱着手机躺下沙发,“我逗你的,我睡沙发”。
白术又凑到他的眼前来,古灵精怪的说,“那不太好吧”。
池柏伸头弹了一下她的头,“穷大方”。
白术捂着头,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她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沙发旁,池柏正背对着她看手机,白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示意他转过身来。
当望着他的眼睛时,她又把话咽进肚子里,然后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晚安,早点睡”。
说完就自己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张开四肢,摆成一个大字型,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刚刚其实想说,她今晚看见追他的那一辆面包车了。
如果她没猜错,那定是池家的人派来的。
池家对他这个小少爷可真是忌惮啊。
她突然猛地坐起身来,那这种事情是不是发生不止一次了。
如果是,她不敢想象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半夜,白术被渴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出房间喝了一杯水,刚要回来继续睡时,听到了一阵痛苦的闷哼。
她朝着沙发走去,以为是池柏的伤口疼了,她撩起他一小块衣摆,伤口包扎得好好的,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眉头皱得死死的,额头上还出了不少汗珠、
白术嘟囔着,“做噩梦了”。
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嘴里还说着哄人的话,“不怕不怕”。
几分钟后,池柏果然平静下来了,白术将他额头上的汗水擦干,并将他的眉头抚平,然后蹑手蹑脚的回房间睡觉了。
这一夜,池柏梦里全是血红色。
他又梦见小时候被一群不认识的人拖上面包车,他们打他,踹他……
最后的画面就是他倒在血泊里……
他不记得那些人的模样,只记得他们说,“少夫人要让他成为一个废人”。
他一次次想要逃离那块泥潭,却越挣扎陷得越深。
后来,他爬累了,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很温柔,他渐渐放下戒备,彻底入眠。
隔天,白术又是被自己吓醒的。
她咋咋呼呼的跳下床,踢踏着鞋,把自己凌乱的头发扎起来。
看到池柏在餐桌上坐着,她才想起今天是周六。
她恢复了以往淡定的模样,在池柏的对面坐下,打着哈欠,“你伤口怎么样了”。
池柏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死不了”。
白术听着这话被水呛了一口,她瞪着眼睛看他,“一大早的,能不能说点吉利的,什么死不死的”。
池柏站起身往门口走去,“谢谢你昨晚收留我,我有事要先走了”。
白术想起身问他去哪,一着急绊到了椅子腿,还好有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避免她与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
“舍不得我走”?
“啊”?
池柏凑近她的脸,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那你这么着急干嘛”。
白术看着突然放大的脸,她眼神闪躲着,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开口,“我那是着急送你走”。
池柏放开了她的手,转身往门口走去,“那你还不快来”。
他刚出门口,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从屋里传来四个字,“慢走不送”。
池柏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的笑着。
两分钟后,一辆机车过来把他接走了。
他该去算昨晚的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