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沉被砍去双腿挂在倭寇大营中的竹竿上,在他的下面跪着一些已经投降的丽州将士,代永孱弱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吕沉,他痛恨自己没有死在战场上……
井上十三郎带着一个拎着大刀肥壮的倭寇来到这些人面前,他笑着看着跪在前面丽州俘虏,轻声问道:“你有什么用?”
那人突然吐了一口井上十三郎,站起身,大骂道:“滚,老子不投了。”
井上十三郎瞪了一眼,旁边的胖子,说道:“胖子,动手。”
只见胖子一刀将那人的右手砍下,剧烈的疼痛让那人滚在地上嘶吼,那人猛然站起身竟然往井上十三郎冲去,胖子又是一刀,那人的左腿被猛得砍下,周围的人被吓的浑身颤抖。
井上十三郎笑着看着这些人,随后他对胖子笑道:“别让他受罪了,来个痛快的。”
胖子点点头,一刀将那人的头砍下,扔向旁边的恶后,代永头部不断抖动,他慌得浑身发直。
井上十三郎来到他们面前,轻声说道:“全杀了吧,看样子,也没啥用?”
正当胖子要砍到代永时,他大喊道:“我有用,我有用。”
“你有什么用?”井上十三郎终于等到了一个人开口。
“我可以把丽州的整体地形和兵力布局告诉你。”
井上十三郎听到这句话后,心里大惊,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对丽州虽有些了解,但并不知其全貌,尤其是第二条防线以西的地形和兵力。
“就你?”井上十三郎按压住了心里蠢蠢欲动的喜悦,而是再次用一种轻视的语气说道。
“真得,我自小从丽州长大,也是地理方面的学士。”代永已经没脸抬起头,他知道吕沉肯定在看着他。
井上十三郎摸了摸代永的头,用一种略带安慰语气的声音,轻声说道:“你既然要说,你就要知道你已经回不了头。你给我带来多少,我就会加倍的给你。”
随后,代永交代出了丽州的整体地形和兵力布局,井上十三郎将封其为文学士兼军师参谋。
此处声明,井上十三郎设置的文学士都要以武十村郎为长。
随着代永将地形图和兵力布局交代后,倭寇和海贼在丽州局势上,明显更为顺利,尤其是东南战事,随着东南城的告破,海贼汪孤在文若的指导下,目标明确地对丽州东南地形进行快,准,狠的打击。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丽州东南部大片落于海贼之手,陈笑坤从东南城被打到雍城,雍城也是东南方向的城池,按海贼接下来的进攻,他们可能会和倭寇聚集于鱼头城,或者直攻东南部最后一个城池历城。
文若的进攻方略可以用八个字形容,“速战速决,灭其优势。”
从最开始打东南部的时候,海贼就直接无视了南城,以西北方向直攻而来,所到之处,丽州大势兵力全无,只剩下一些兵力微弱的小城池还在。
丽州这方面,并没有因为张宗之用生命换来的军需补给,发生多大变化,相反火药的使用却越来越少。
而在顺州被囚禁的雷確,却掩面痛哭,黑儿等人的牺牲,南路清的不援助,还有最近正关梓的死亡,都狠狠地蹂躏着他的内心。
他依附小窗,通过夜色,看到院里雨过后的坑洼,那里时不时传来几声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血。
南路清推开了这间简陋的屋子,雷確并没有扭头,他依然是刚才依附小窗的样子。
南路清命身旁的人,把屋子里的灯火点燃,随后轻声说道:“朝廷对丽州的方略,不援助就是不援助。你让我按你说得做,我岂不成何统领那样,前后无路!”
雷確并没有感受到微弱的灯火存在,他听着南路清继续说下去,“朝廷已经不再是以往的朝廷,自赵万帅殿上大骂圣上后,圣上就一病不起,可谁又会想到赵万帅的死,会让整个乾州大乱。乱世开路,世家如愿,我在顺州寄于林家之人,又岂敢造次?”
南路清坐到一旁的木椅上后,椅子发出吱吱响声,南路清是个胖子,他靠林家如鱼得水,更是拿下了顺州东南城和南城的守帅权。
人们对他的印象都是比较随和,可谁会知道南路清的心比女人还要细,他想法和胆识也不下于常人。
他是想把雷確留下来的,以为他接下来想走的路需要雷確这样的将领,他继续说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扳倒倒盛家,可你们只不过是盛家的一个乱世棋子。怎么变,怎么动,也都是对盛家有利。我很喜欢盛首辅的一句话,‘立于不败之地,视苍生为一物’。”
雷確猛然扭头,他本想指着南路清骂道,可当他看到郭命的那一刻,他止住了。
郭命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笑容有一种又阴险又多智的感觉,他轻声问道:“雷将军,好久不见。”
雷確盯眼看了看郭命,这个气傲的人,自始至终就把何统领当成一个笑话来看,雷確也听过郭命讲学,给他的印象是深入浅出,内容更是丰富多样,他特别推崇一本名为《心乐》的书。
“你没死?”雷確憋了半天,才说出去一句这样的话。
雷確是了解郭命的,他是一个厌世的人,不管是世家,还是统领,他只看重自己的内心。
郭命笑着只是摇了摇头。
南路清笑了笑,随后苦心劝道:“雷将军,还不愿跟我?还在为河城的事,生我闷气?我把你藏了起来,是出于对何统领的敬仰之情,他在丽州抗倭多年,护大秦一世平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把太子抓了,左右无名啊。”
“你统领是个周密谨慎的人,相信他吧。郭命是聪明人,你也是。”雷確显然已经有些失去耐心。
雷確叹了口气,他看出了南路清的野心,郭命的出现就已经表明南路清不是诚心投于世家,而是事后在乱世争雄。
“我可以跟你,但有个条件。”雷確坐到床边后,轻声说道。
“但说无妨。”南路清爽快地回道。
“日后不可于丽州将士开战。”
“好”,说完,南路清便起身往门外走去,郭命给雷確鞠了一躬后,说了句,“日后多多关照,有事找我便是。”
两人走后,雷確再次依附在小窗旁,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大秦顶多吃不饱饭,打仗的事很少,可现在天下无不战事,朝廷竟然还有空著书,一片乱世之景,大秦亡矣。
“天下也是乱世,有才之士,无不换主,以求名利。”雷確的这句话有几分嘲讽自己的意思,但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感觉日后丽州会需要他们的。
又是一年景色,荣皇二十九年三月,雍城被围,周围城池和优势兵力全部被海贼歼灭,陈笑坤和五千将士被困于雍州。
汪孤的做法极为狠毒,他不仅断了雍城的粮草,还在雍城旁小河上游,投入大量动物和丽州将士腐烂的尸首,致使雍城大量将士中毒身亡……
后人对陈笑坤的评价褒贬不一,大多数人并不肯定陈笑坤的能力,因为陈笑坤从丽州保卫战开始,被海贼从东南部一直打到雍城,期间无一胜仗。
与燕城和河城等战事相比,他这位守将似乎逊色了许多,人们认为他手中的兵力和器具还要火器都要多余其他城池的守将,应该多坚守一段时间,更应该像郭子峰,吕沉,正关梓一样,死守一座城池,与城共存亡,而不是见时机不好,就弃城逃跑,致使东南部的突破要远远快于东正面。
其实这样认为是不全面的,当时倭寇经历过小岛大战,战力都遭受到了极大削弱,一半兵力更是强征百姓而来。相比下,海贼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小岛大战中,并未遭受到重创,再加上他们的火器大多都是从大秦贩卖而来,他们的战力丝毫不逊色丽州现在的兵力。
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优秀将帅的稀缺性,在丽州整体战事来看,丽州总共出现了不下二十多个优秀将帅,这已经算很多了。可三条防线的部署上,就已经用了大半。
李天仇,钱勒,陈笑坤是同一等级的将帅,在何道明眼里,三人的能力也不相上下。可李天仇,钱勒,还有徐天铭,被安排到第三条防线上,剩下的陈笑坤也被何道明安排到重要的位置上——东南城。
代永的出卖,势力的悬殊,致使陈笑坤一败再败,在陈笑坤的所有战事之中,都是何道明下达的撤退命令。
可这次雍城,他不想再跑了,他将统领的信,压到了书下,他要和其他守将一样,面对死亡的凝视。
“敌人,已经打到了家里,再不打出点气势,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列祖列宗,面对丽州百姓。”陈笑坤身穿黑甲,站在城中对众将士大喊道。
将士闻声后,厉声呼应,他们也不想再这么窝囊了。
“和他们拼了!”“他们瞧不起谁啊,打,爷爷早想弄死他们。”“呼,就该来个痛快的。”
在荣皇二十九年三月二十日,早上经过一场激战后,在午时饭后,雍城的城门大开,汪孤在远处看着一身骑黑马的的黑甲将帅,手持长枪率大军从城门中出来,他们摆好阵势,面对这九万海贼。
恶龙和鳄鱼骑着马来到海贼大军面前,他们相互看了看后,就和丽州将士厮战起来……
汪孤为了更好的观察丽州将士的作战方式和风格,他和文若来到附近的一座山头上,汪孤看到这些黑甲战士像一把剑一样,直插海贼大军的内部,带头的陈笑坤就像发疯了一样,撕开海贼大军。
汪孤叹了口气,说道:“正规军队确实要比我们强,无论纪律,还是作战方式,他们都要强于我们。”
文若弯下腰,轻声说道:“放箭吧,别让他们打出士气。”
汪孤点了点头后,就吩咐了下去。
丽州的这把箭被恶龙挡下,他不怒自威,身高马大,犹如狗熊一般,恶龙瞪了一眼陈笑坤后,就持着锋利通亮的大刀与其厮打了起来。
两人来来回回二十回合后,陈笑坤的长枪被恶龙一刀砍断,满天箭雨,从天而降,大量丽州将士身亡于此,陈笑坤正面被插满了箭雨,随后落马而亡。
倭寇大军陆续的进入雍城,正当汪孤庆喜拿下雍城后,一声巨响,整个雍城冒出了黑烟,一万海贼瞬时而没。
雍城被炸的,四面通风,汪孤呆目,他不敢相信雍城的老弱病残将士,竟然选择了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