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成绩出来后,皇榜前挤满了五湖四海的学子,他们找着自己的名字,常子房和萧训也在其中只是常御风没在,会试第一名:刘东南,第二名:林君宝,第三名:常御风,第四名:常子房……
皇榜前的人,有人大喜,举手欢庆,“中了,中了。”有人失落,低头叹气,“唉”。常子房笑着看着周围一个跳起来大喊的学子,“中啦,中啦。”但他并没有看到萧训的名字,他回来时,问道:“你考中了吗?”
萧训很轻松地说:“没啊,我就没打算当官,子房,你和你哥真厉害啊。”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如果不高兴就说出来吧,我们陪着你。”
“兄弟,哪有的事,”萧训拍了拍常子房,大笑道,“走,今晚喝酒去,你们可要请客……”
常御风得知榕公主随太子要去永州,他匆匆赶到城北门。
城北门这里有许多人,大多是为了护送公主;六皇子见常御风前来,便招他与公主见了一面……
榕公主下车后,看着喘着粗气的常御风,掩面笑道:“今日会试放榜,你怎么来看我了?”
“见公主如此,我便心安。今日离别送公主一幅字和一玉镯。”
常御风把手上拿着的字幅和装玉镯的银色盒子交给嬴玥榕后,说道:“这玉镯是有天地之气,可保平安,是一老者送给我家的。今日送给公主,愿公主和大河子民有心安之处。”
嬴玥榕本想退还:“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公主,你就收下吧,我今日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常御风从衣带里拿出一大袋钱包,交给雪儿,说道:“公主,替我多帮帮那些苦难之人。”
还未等嬴玥榕说话,常御风便扭身离开,他穿着一身白衣长裳,匆忙的离去,有几分仙人之气……
“好沉啊”雪儿打开袋子,里面装有很多白银和贵重装饰,不时惊叹道:“这么多钱……”
赢玥榕也很是吃惊,“他不会把赶京赴考的钱财全拿出了吧。”
等上车许久后,嬴玥榕打开那个装有玉镯的盒子,里面有一只刻有翠松的白莹莹的玉镯,它跟泉水一般清澈剔透,质感浓厚,华丽精美……
嬴玥榕看得出神,“好美啊!”
她想起在她披白衣默哀时,常御风离去后对雪儿说道的那句话“照顾好公主,莫伤了身体……”心里不时一颤,很少有人能懂嬴玥榕的内心,而常御风却懂了,并为她指出了这条路……
她随后又打开那幅字,上面写着“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雪儿在一旁猜道:“这首诗我感觉,是常公子表达他对你的爱慕之情。”
嬴玥榕听到雪儿这句,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她解释道:“这是东坡先生所作,是在说由于害怕在这深夜时分,花儿就会睡去;因此燃着高高的蜡烛,不肯错过欣赏这海棠盛开的时机。”
“哦,那不就是常公子不愿意错过与公主的最后一面。”
嬴玥榕一时无语,她又说道:“应该是我们做的这件事,不是我。”
“我感觉常公子喜欢你,会试放榜他都不去,跑来送你,还送给这么贵重的玉镯。他看公主,跟看我都不是一个眼神。”雪儿边想边说,然后她一惊:“这玉镯不会是跟公主您,定情吧?”
“莫开玩笑。”
嬴玥榕被说的低着头红着脸,她竟然一时也分辨不出雪儿说的是真的假的,在她心里对常御风还是很满意的,清秀的风流才子,爱民负责的男子……
嬴玥榕双手互捏,低头想着,如若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之间的感情,能像这玉镯一样,清纯唯美就好了。
京城雨时纷纷,阵阵东风悠哉,商贩们在街头来往,酒楼里的人在言欢,这些都是大人所在的地方;而小孩则会去城西的小河旁游玩,他们把纸鸢高高的挂在天上,有些胆子大的,则在小河边玩耍,一旁的老者对身边的年轻人说道:“听说大河当地官员与朝内刑部尚书有所勾当,他怕被查出来连累族亲就畏罪自杀了。”
常御风并没有因为会试高中而欢喜,他还是一如往常在学余的时间在小河旁静坐。
他坐在老者一旁:“我也听朝内是这么说的。”
老者脸旁有长白的鬓发,他面目慈善,笑起来眼角就会流露出鱼纹,他笑着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常御风。”
“外来学子?”老者看着常御风愁眉苦脸:“有心事?”
“嗯”
“心事就要问自己的心,问自己的良知,而不是一直这样愁眉苦脸,伤了身体。”
“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何?”常御风自大河之事后,有时会想游荡山河,不问世事,他不想去面对这个丑陋的世界;可他又不想不负责地离开,让这世界继续发霉……
老者静静地坐着,给常御风有所思考的时间,过了会儿,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路在自己脚下,怎么选择,其实都是可以;选择必有遗憾,而遗憾是伴随终生的,今天你会有这个遗憾,明天你就会有那个遗憾,而你应该想得是怎样做出选择,怎样面对遗憾,怎么面对未来的自己……”
“这天下长夜难明,生灵涂炭,如果仅此去否定它,那是不完全的;它还有些举炬前行,缝缝补补,充满希望和爱的人,他们值得存在,值得活着……我想,少年,只要他们存在,这片天下总会天明……”老者听闻过常御风的事情,也大概知道他的为人,老者看透出常御风的内心,他不希望常御风像那个人一样,这么容易地放弃自己。
“孩子,我走了,该吃饭喽,”老者起身后,指着河边玩耍的孩子们,轻轻笑道:“看他们多可爱,多美好……时间如小河流水,一去而不返。”
他们天真无暇,常御风似乎看道了小时后的自己,跟着张哥和村里小孩玩耍,他现在应该还在忙于农活。常御风看着他们笑了……
对啊,他们是多么美好;他们应该有权利存在这个世上,哪些治河民工也应该有权存在这世上;他们该是平等的,他们应该像河边小孩那般美好的活着,我应该去试试,去试着面对那座大山,我们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人,都应能享受世间的美好;我想,我应该有能力替天下遭遇不公的人打包不平,我有能力将那些危害天下的人绳之以法……
常御风选择了相信自己,即便他在年少时对大秦攒满了失望,即便他感受到了前方的黑暗,即便他通往理想的终点是黑暗的归处,他选择了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