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木云香的话,那男子面色陡然一变,但很快反应了过来,语气也缓和了三分:“大嫂这说的是什么话,没凭没据的吓我一大跳,是不是小宝跟你说了什么?他年纪小又被吓到了,说的胡话大嫂可不能当真。”
木云香眉头紧锁,眼看就要反驳,赵明亮却打断了两人。
他为了方晴儿这身体苦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痊愈的希望了,这会儿真懒得听他们那一家子的官司,直接开口对着男子道:“这位周公子,我不管您和木大夫二位之间有何矛盾,但是我夫人现在需要针灸治病,那套金针,就得劳烦您拿出来才好。”
赵明亮也不想节外生枝,多管别人的闲事。但既然是跟方晴儿身体有关的,他也少不得要多句嘴了。
周海原本一直被王虎抓着,这会儿终于被放开,他甩了甩已经麻了的手,眼珠子又转了转,这才开口说道:“这位老爷,不是我不想拿出来。只是我大嫂昨日夜里突然带着小宝搬了出来,都没跟家里说一声,家里老母亲还以为孙子又丢了,一下子躺床上起不来身了,这家里的东西都是我娘收起来的,她这一病,我们也找不到啊。”
“呵。”赵明亮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也不打算跟他打太极,便直截了当的问道:“那不知道令慈的病,要怎么才能好起来?”
“我母亲原本这几天身子就不大好,整个人都躺在床上起不来,好不容易送去了医馆,医馆说得用好药才成。这药费,足足要五十两银子。您说说我们小户人家,哪里有这么多钱哦。偏偏我这大嫂,自己作为大夫,不管婆母就算了,还带着孩子跑了,我母亲又急又气之下,恐怕这病又重上了几分了。”周二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睛瞟着赵明亮这边,还时不时擦擦眼泪,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我呸!”木大夫没忍住啐了一口,但是想到自己的金针,又闭了闭眼,到底没有继续说话。
周二转头看了她一眼,见木云香没有多说什么,这才继续对着赵明亮说道:“这位老爷,我看您也不是差乎这点小钱的人,不如您就当行行好,先让我给老母亲治了病,这样也能快些拿到金针,不耽误贵夫人的身体不是。”
“三十两,你现在回去给拿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东西。如果你敢弄鬼,我自有手段可以对付你。”赵明亮冷哼了一声,直接说道。他虽然不是没有五十两,但是肯定也不会让周海说什么是什么。不过为了方晴儿的身体,他也确实懒得跟他周旋。
“老爷,这三十两也太少了。”周海见有门,立刻摆上架势,准备讨价还价。
赵明亮:“二十两。”
“不是,这……”
“十五两!”
“我马上去,您稍等片刻。”周海似乎明白这个老爷没有他想象中的好哄,也没有他想象中大方,识趣的闭了嘴,转身出了门。
“木大夫,等金针回来,内子的身体就麻烦你了。”赵明亮看周海走远,这才对着木云香到。
木云香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多谢这位老爷,我现在去调配药液。等会儿金针来了之后,今天就先行一次针。”
她没有说诊费的事情,赵明亮也没有提。
倒是小宝,这会儿醒了出来找娘,方晴儿见木云香分身乏术,便让丽娘陪着他在这个院子里玩,云大夫时不时能看上一眼,心里倒也放心。
那个周海看起来一副无赖的样子,但是有钱吊在前头,回来得倒是挺快,很快,就拿了一个药箱跑了回来。
木云香看到那个药箱,眼前就是一亮,她站起身来一把将药箱夺了回来。周二见状着了急,正待抢回来,就被李茂手里的银子闪了一下眼睛,他赶忙闭嘴,安静地待在了一边。
木云香把药箱拿回来之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平,这才用特殊的手法揭开了盖子。虽然她家祖传的药箱设置了复杂的机关,周二那家人应该是打不开,但是木云香也没有大意。她先是将卷着的针灸包打开,把金针一根一根拿了出来,对着阳光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又配了一盆药水,将金针重新浸泡消毒了一番。直到确认无误之后,这才点点头,示意方晴儿跟随她进入内间施针。
赵明亮看着木云香忙完这一切,这才让李茂把钱给了周海。李茂给了钱之后,也没忘记警告一番,在他们夫人施针的这七天时间里,请周海及家人不要过来打扰。
周海被警告了一番,却一点也没生气,拿着钱满脸喜色,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方晴儿入了内室,躺在床上,解开衣服静待木云香施针。
那木云香医术果然高明,金针刺得又准又稳。躺着的方晴儿完全没感觉疼,片刻之后,她感到被施了针的下腹部又酸又胀,却又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便也只好默默躺着,任她施为。
木云香等到金针全部扎好之后,在旁边点了一根香,这才开口说话:“这是药香,有助于药力发挥。等药香燃尽,就可以起针了。”
那药香也不知道是怎么制成的,香气淡淡的挺普通,但是却燃得尤其的慢。方晴儿在床上躺得实在无聊,忍不住开口八卦了一下:“木大夫,刚刚那人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说小宝是他们故意丢的啊?”
木云香沉默了一下,似乎不大想说。后面又想起了眼前之人使神的身份,犹豫了一瞬就坐在她的床前,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木云香母亲体弱,为了治好母亲,她从小就立志学医,并且专门钻研女性病症。可惜的是,在她及笄不久,她的母亲还是去世了。她没能治好自己的母亲,但是这么多年不断地钻研,已经让她真的热爱上了医术。
母亲过世之后,她便继续在父亲的福济堂悬壶济世。虽然木云香沉迷医术,不通人情世故,但是日子过得却也不差。父亲在的时候自然会庇护于她,父亲外出有力,留下的师兄弟也对她格外照顾。
在这样单纯的环境里头,木云香的医术越发精进了。而因为她对于女性病症的擅长,慢慢地也在扬州府打出了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