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刚听了王招娣下来说明的情况,点了点头便去准备药方去了。那小女孩这时知道已经得救,也镇定了下来。她没有哭喊,也没有乱闹,而是先冲着赵明刚、王招娣和方晴儿各施了一礼,然后才对着众人开口道谢:“谢谢各位好心人,真的非常感激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的帮助,我和娘亲恐怕早已经没命了。”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却能听出来其中的真诚和感激。
看到她行礼的动作,跟在方晴儿身后的春秀不由得眉头一挑,这动作没有个几年的练习,可做不到这么行云流水。像是丽娘和何花,她这半个月一直在教着,时刻纠正,看起来也像模像样了,但是一跟这小姑娘一比,瞬间就知道什么叫差距了。
此时已经耽误了快半个时辰,大人还没醒,众人也不忍心追问小姑娘,便干脆先带着两人一起上路。
一行人默默地赶着路,似乎是刻意保持着安静,只有牛车发出的“吱吱”声和车轮滚动的“咕噜”声在耳边回荡。小女孩和王招娣一直守着妇人,一边留意着她的状况,一边等着她醒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牛车摇摇晃晃又前行了一段路程后,那名妇人终于悠悠地醒转过来。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旁边守候着的小女孩和王招娣,还有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时间有些茫然和无助。
看到妇人醒来,小女孩顿时眼前一亮,她欣喜地呼唤着:“娘,你醒了!”妇人听到小女孩的呼唤,看向了她,半晌似乎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
娇娇儿顿时眼前一亮,就要起身去端药,被旁边的王招娣眼疾手快地挡了下来。为了不让药凉了失了药性,这药罐子一直用文火煨着,这会儿还烫得很。
王招娣用旁边的布子包着药罐,小心翼翼地将药从药罐里倒在了大碗里。她端着半碗药走过来,示意已经被女儿半搀扶起来的妇人喝了这碗药。
那名妇人也不矫情,接过药来后,她小心翼翼地吹着气,用嘴唇尝试了几次,确认已经不再烫之后,就毫不犹豫地仰头一口灌了进去。喝完药,她的精神看起来似乎也好了一些,这才开口说道:“小女子杜疯娘,感谢恩人出手相救。”
“风娘?”王招娣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才摆摆手,连忙说道:“别别别,可别叫我们恩人什么的,我们可受不起。是我三弟妹和三弟他们带人救了你,我男人也给你看了病,我其实就是守着罢了,没做什么大事。”
“那也多亏您一家人宅心仁厚,疯娘感激不尽。”杜疯娘想要挣扎着起身行礼,可试了好几次,身体都软绵绵地无法动弹,只好无奈地放弃。
王招娣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随后便转身下了车去找赵明钢了。
听到王招娣说人醒了,赵明刚心中也是一喜,这下他可以再过来把把脉,确认一下这个妇人的身体状况。要知道,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若是缺失,都有可能导致判断上的失误。
于是,赵明刚走到牛车边上,刚刚开口道:“这位娘子……”不曾想,刚刚还举止有礼的妇人突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惊叫起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与此同时,她一边把身子往牛车的角落里头瑟瑟发抖地缩去。
这牛车的帘子本就没有固定住,被杜疯娘这一压,直接就掀了开去。杜疯娘原本就体力不支,这下差点直接被摔了下去,要知道她现在这个身体,这么一摔,恐怕又得摔晕过去。
好在王招娣眼疾手快,猛地向前一跨,将她拽了回来。
赵明刚也被这一幕给吓着了,连退了好几步。他看着突然抱头蜷缩在角落里的杜疯娘,眼中的疑惑瞬间变为惊愕,上下打量了自己身上好几眼,心中也泛起了嘀咕: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看起来很吓人的东西吗?
然而,旁边的小女孩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这种场景,她先安抚地拍着她的娘亲,在她耳边轻声不断地说着:“娘不怕,娘不怕,娇娇儿在……”。在她轻柔的安抚下,杜疯娘颤抖的身子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小女孩这才对王招娣充满歉意地说:“抱歉,夫人,我娘有些害怕。”王招娣看着小女孩,眼神中的疑惑已经浓得快要流出来了。
小女孩踟蹰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解释,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娘她,她有些害怕男人,所以刚刚那位老爷的靠近,可能吓到她了。”
“害怕男人?”王招娣惊讶极了,赵明刚是赤脚大夫,她平时跟着他,看到的奇奇怪怪的病症也不少,可是怕男人这是个什么病?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病?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是,我娘跟姐姐、大娘、婶子们说话都没事,但是一旦遇到男人就会出现刚刚的情况。”小女孩眼底有泪,但还是尽量用简单的语言把事情说清楚。
“那你娘这病有大夫看过吗?”王招娣问道。
小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在逃难的途中也找过两个大夫,但是他们说这病没法治,只能等她自己慢慢好起来。”
“哦,哦,这样啊,那没事,我让他们不要过来。”王招娣都被刚刚那一出吓得有些结巴了,虽然下意识把人扯回来了,但是她实际上还是有点儿慌神,小姑娘的解释她也没咋听懂,下意识地就想着下车去找三弟妹。在她心里,现在的三弟妹可是比赵明刚还要靠谱的人呢。
听到王招娣过来说刚刚的情况,方晴儿不由得也开始好奇起来,她刚去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什么都想学,在手机上看的东西就特别杂,其中就有一个她印象很深刻的,叫做PTSD,她觉得赵疯娘这种表现就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