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叔您今天来买骡子,是给二哥当个脚力?毕竟出息了之后也要身份嘛。”赵小五继续试探。
“哪里哦。”说起这个,大叔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本来好好的,谁知道现在粮价这么贵,饭都要吃不起了。我们夫妇俩倒还好,大儿子还在村里头,虽然说当时是分了家出来的,但是到底不敢不管我们。但是我怎么放心得下老二一家子哦。还好老二也本事,这家店眼看着不太行了,那家掌柜心疼闺女,说是介绍我家二小子去平远县那边的店里头做掌柜,让我们一家人跟着走呢。”
大叔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有些尴尬。谁知道赵天福立马接口了:“我就说大叔这一身的气度,那二哥想来也是一表人才的。果然,掌柜的都舍得把自家闺女嫁给二哥,那肯定是因为二哥是店里头最出色的啊。要知道一个掌柜,每天看到南来的北往的人都多少,独独选中了二哥,那还不能说明问题嘛。”
大叔一听,有道理啊。平时有些碎嘴子还说他们一家都靠着媳妇,说他们把老大一家子分出去跟着老二住,是扔了西瓜捡芝麻。呸!明明是他们家二小子能耐,才能让阅人无数的掌柜的一眼相中的。这么想着,那大叔顿时腰也挺得更直了些,下巴也抬得更高了些,只觉得眼前这两个小哥儿才是真正懂他的人。
“大叔,咱们二哥这种能耐人都准备往南边走了,咱们这种普通人是不是更要早作准备了啊?这粮价也太贵了,家里存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少,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头哦。”看大叔的神色变好,赵小五又追问了一句。
“我悄悄跟你们说啊。”大叔压低了声音,小声对着二人说:“我听我亲家说,这几个月估计粮食价格都下不来,想要等着粮价下降啊,有得等咯。”
大叔想了想又说:“你们爹让你们来买骡子,估计心里也是有数的,回去问问看就知道了。对了,你们不是想学怎么挑骡子嘛,我给你们说说。这挑牲口啊,可有讲究,可千万不能随便买,到时候路上给你出幺蛾子,那可耽误事。”
“对对对,大叔,跟您说话太高兴,我们哥俩差点忘了正事,还好您提醒。”赵天福赶紧圆了一句。
“就是,小年轻没经验,我跟你们说啊。别看这里头骡子都瘦不拉几的,但是好好挑,还是能挑出来的,还能还还价呢。”大叔说。
“成啊大叔,我看您的事也比较着急,咱二哥不是还在等着嘛。咱们也不能太耽误您时间,您给我们说说,回头我哥俩再用您教的技巧去实践一下。”赵天福继续说。
然后两人就跟着大叔学了一脑袋如何从个头、骨骼、大腿、蹄子、腰、牙口等多方面挑选骡子的技巧,两人倒是学得煞有介事,还时不时深入的问一问,等到大叔终于说完了,两人才恭恭敬敬的跟大叔告辞,目送大叔离开。
有了这个大叔的经验,赵天福也知道赵小五的打算了。他们两人如法炮制,在牲口市场继续寻找了好几个人打听老百姓的情况,得出的结论与大叔的也大同小异。
有点门道的老百姓都听说了,至少今年新粮食收成之前,估计粮价是不会降了。这会子才七月份,等新粮下来怎么也还得两个月,自家有田地的自然是舍不得走的,想办法熬过去,那些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则大多有自己的打算。有房产的把房屋租赁出去,就算租不出去的也打算先带上家人,去粮价稍微正常的地方,呆上个数月半年的。当然会这么选的,一般选的城市都不太远。那些本身就是租房子住的就更简单了,直接举家搬迁去另一个城市,再找活路。
倒不是大家没想过直接去其他城市买粮回来,如此也不用全家奔波。但问题是首先普通老百姓没那个能力,把粮食从一个城市运到另一个城市,中间的变数太大。第二是就算运气好运回来了,道林县根本就不会让你进来,你当城门口守门的那些卫兵是只收个进城费的?他们眼睛可尖着呢,背个小包袱的可能不管,你是你要是敢驾车进来试试看,不仅牲口要收入城费,还保管把车上给你翻个底朝天,就是怕有人藏粮食呢。
如此政策下,直接人走反倒是更容易。因此赵小五赵天福两人转了一天,打听到的消息都差不多。而且他们估计,很快道林县会出新政策,不会让居民大批量的出城了。毕竟人口也是朝廷对县衙的考核条目之一呢。
有一些敏锐些的老百姓自己也清楚,晚了可能想走都不一定能走掉,所以现在牲口市场才如此的人声鼎沸。
两人在牲口市场足足待了一整天,不仅仅问了买牲口的百姓,卖牲口的老板也上前寒暄了几句,就连旁边卖那些相关商品的店,两人都逛了一圈,一直等到牲口市场收市,两人这才转身往客栈走。
听了赵小五两人的话,大家伙都点了点头,认同他们的判断。
“如此看来,咱们也不能停留太久。”赵明亮看向方晴儿:“至少要在县城人大局搬迁之前离开,不然恐生变故。”
“明天先去看看王家粮铺的情况,如果能联系上,说不定有转机。”方晴儿认同赵明亮的话,但是还不想太快做决定。
“如果就这么走的话,离最近的宁县也还有十数天的路程,而且宁县的情况也不知如何,到时候还补充不上粮食,估计村里人也不好过。”听了两人的对话,护卫队里头的赵文才接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