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看着芸娘忙活,自己便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先擦了把脸,然后令丫鬟放在主位上多加上了几个腰靠,斜斜地倚了上去,这才开口跟赵家村众人寒暄:“这年纪大了毛病就多,我这么靠着说话,各位勿怪。”
赵家村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方晴儿开了口:“老夫人太客气了,您不必介怀。”
老夫人早就看出来了,这些人确实是淳朴得紧,也不会寒暄应酬那一套。方晴儿夫妇看起来稍好一些,但显然性子内敛,也不习惯与人交流的。因此就笑笑先开口:“这次也是我大意了。我素来信佛,早几天听人说起,城南边的清净山上,有人见到了佛光,便也忍不住,带了人跑去山上寺里头住了几天,想着也碰碰运气。谁知道一直没见着,拖得久了些,带的冰块就不够了。我二儿原说要让人送过去,我想着快回来了,没让他折腾,结果就闹出了这事。”
芸娘此时也回来了,站在老夫人旁边:“您要记住才好,就算再折腾,也比不上您的身体要紧。这会二爷是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您看吧,定是要说您的。”
老夫人竖起来眼睛,哼哼道:“他敢。”
话音还没落下,一个中年男人就已经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娘,听说您叫了大夫?是出了什么事?”
“二爷”厅里头的丫鬟婆子一起行礼,那中年男人进来看到这一屋子的泥腿子,也愣了愣,还是先望向了老夫人的方向。
老夫人这会儿也不嘴硬了,直起身来冲他招手:“我儿回来了,我早就没事了,是哪个嚼舌根的告到了你面前。”
见二爷还想反驳,老夫人赶紧拉住他的手,跟他介绍:“是这几位路过救了我,我儿可要好好谢谢恩人才行。”见老夫人开了口,芸娘也连忙上前将今日之事与二爷细说了端详。
那中年男子一听,忙回头冲众人行了一礼:“原来是恩人,含浦刚刚失礼了。”
众人连忙摆手避开,赵明亮拱手道:“二爷客气了。也是机缘巧合,我二哥正好行医,我夫人身上又有高人赐的神药,这也是老夫人自己的福气深厚,并不敢当恩人的话。”
那中年男子却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不管缘由如何,几位既然救了我娘,就是我王含浦的恩人。招财,速去给恩人备宴,准备谢礼。”那男子说完,吩咐跟在一旁的小厮。
“是”那小厮应声要走。
赵明亮赶紧开口:“二爷当真不必,我们全家都是粗人,您若太郑重其事,我家里人反而还不自在。”
王二爷这会也发现了,这群人确实有些坐立难安的感觉,显然是不适应的。只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孩,被一华服妇人抱在怀里,还歪着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他不由得冲着小女娃一笑,然后说道:“知恩不报不是我们王家的做派。”他正欲称呼对方,又反应过来还没有问对方姓名。恰在这时,老夫人开口了:“赵小哥不必再推辞,我这二儿最是重情义。既然您的家人不习惯,我们也不勉强。让厨房单独给你们设一桌可好?”
“如此甚好,进宝,你去吩咐一声,让厨房将宴席摆在听香水榭”他看了看众人,又吩咐道:“不用做花里胡哨的,做点实惠东西。”
“谢二爷体谅。”赵明亮见状也就没有再推辞。
王含浦见已经说定,便也落座跟大家寒暄起来。问了众人的来历和今后想去的地方,听说是南安县。王含浦倒是皱了皱眉头:“南安县的落户条例我也有所耳闻,今年北方闹旱,南方却不缺水,再加上它们给出的条件也算实在,因此往南安县去的人不少。据我所知,很多富户地主都南下了。你们要照顾一个村子的人,速度势必快不了,恐怕未必能赶得上优惠。”
“这可如何是好?”赵老头一听这话着急起来,第一次开了口,要知道他可是跟村民们保证了的,要带他们去南安县安家落户。赵老头也知道,田地可以算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大部分村民都冲着半价买地这条才下定了决心的。
王含浦沉吟了一会,开口说:“几位今天救了我娘,我便也不能不尽力。这样吧,我手书一封,你们到了南安县之后,去找县衙的文书王锦镶,他是我们王家的子弟,当会尽力。”
“多谢二爷高义,您此举无异于帮了我们全村的人,我替全村人谢谢您。”赵明亮听闻之后立刻躬身行了一礼,又说道:“有此书信,我们已是感激不尽,感谢之事二爷切莫再提。”
“一码归一码。”王含浦摇了摇头:“赵小哥觉得这书信足够了,我却觉得我娘的健康在我心中万金难求。”
正说着呢,招财进宝进来禀告,饭食已经备好了。王含浦便起了身,给他娘行了一礼,嘱咐道:“娘今日身子不适,还是多休息为宜。这几位恩人自有我安排,您放心便是。”
王老夫人也没有推辞,只是叮嘱了一句:“切莫慢待了”,便放众人出了花厅。
在王二爷是引领下,众人到了听香水榭,王二爷也是人精,知道恐怕这些人也并不想跟他吃饭,因此他检查了一遍桌上的吃食并没有怠慢之后,便干脆开口说自己先去书房写书信,让众人自便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