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冰敬、炭敬等等名目多不胜举,银子是一级一级的往上送,官位越大越往上收的也就越多,总之阶层越高,享受到的资源也就越多,对于百姓人家可能需要一辈子甚至几代人才能修的宅子、园子,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一个节日的事情,如果不够,他们呢可能会借某个机会理由摆宴,比如孙子满月,孙子百天,丈母娘病了,大舅哥伤着了,三姨妈的大女儿的丈夫的姐姐的儿子考上了府学等等,都可以请客,门口放一个记账处,大家凑凑他也就够钱买宅子修园子养外室了,这种风气就像基因一样刻到了骨子里,历来古今皆是如此。
这天已是腊月初七,一大早温员外和凌员外就来到宋宅,穿厅过堂,宋毅骋在二进正厅中会见了他们,这个规格已是很高了,一般人是不会请进主人家二进院正厅的,在一进院就有会客室,通常那里才是主人家的会客治所在。
小丫头和宋小睿为几人奉上茶点,宋毅骋与两位员外稍作寒暄,温员外赞一声好茶,放下茶杯,问道:“不知宋千户是否准备前往京城?”
“奥,去京城作甚?”宋毅骋当然知道过年了该送礼了,不过按他的级别还够不到进京,他只需要去金山卫送一送就可以了,而且他也没有当官的瘾头,他能稳住这南汇一片做好他自己的生意就行了,这就是他的目的所在,正是无欲则无求,他就给他的顶头上司洪恩炳搞好关系就可以,多者加上金山卫所的其它同僚,也就并不需要去京城活动,至于京城来考核的官员,他只要安排的妥妥当当,招待满意了,临走送上一份沉甸甸亮堂堂的丰厚仪呈,评语中肯不说坏话就好了,他只要做稳他的千户,控制住这片海港就行。
此时的大月国卫所指挥使与之下的千户掌握着兵权、军队,而调兵、选拔,培养,考核升迁归兵部管辖,至于五军都督府实际上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只管着军籍,所以要想有所成就,进京跑一跑兵部确实是年前必需的科目,不过对于宋毅骋来说,他的官太小,也够不上去,再说他志也不在此。
“宋千户,我等在京皆有族中叔伯位列朝堂,你我海贸的生意如能得之助力一二……”温员外详细的跟宋毅骋分析解释起来这其中的关节。
原来宋毅骋的贸易方式对于温员外等人来说虽然不陌生,但他们不知道海外的情况,也没办法向着家中族老去推,去拿到支持,做生意还是要靠家族靠官员的,没后台的生意是做不下去的,除非是跟宋毅骋一样,只买不卖,那行,但凡涉及到卖货,有多大的后台做多大的卖家,否则光收税就能收死你,做生意历来都一样,想要当东山必胜客,就得把朝堂到地方理清楚,官商勾结才能做的大,正所谓商无官不安,官无商不富,这个道理宋毅骋自然是知道的。
这也是他和温、凌等员外在之前的龌龊中绞尽脑汁的去拉拢的原因,凭借手里的兵权实施雷霆手段自然不难,但要知道此时甚至整个封建王朝时期,宋毅骋一直认为大月国甚至之前的朝代并不能叫封建制,因为这个词是舶来词,山上一个城堡,山下几个村的欧洲那种才叫封建,我们这泱泱华夏并不是,他们那个叫try,我们这个怎么能叫try,我们可不是一个城堡几个村儿的try。
宋毅骋认为更准确的叫中央集权郡县制,因为不管哪个朝代虽然有封王封地,但他们也仅仅是封,而并没有建的权利,建的权利还在郡县。国家的税收、政治、行政、军事、经济、教育的权力还在郡县甚至中央朝廷手里,他们唯一的权利仅仅是从土地中获得财富,这怎么能叫封建呢,本来挺高级的东西, 硬要被洗脑拉下来,拉到跟欧洲荒蛮一样的水平,文化自信任重而道远啊。
既然没有了封建制度,那何谈什么半殖民地、半封建,印度、越南、缅甸、非洲那才叫殖民地,他们的立法、政治、行政、外交、军事、经济、教育全部由侵略国控制,我们什么时候被控制了,即便是后世的各大租界也是各管各的,那能叫殖民地吗?
宋毅骋一直牢记着历史,因为必须要牢记,我们泱泱华夏虽然被欺负过,但是我们的民族从来没有屈服过,也从来没有被殖民过,到目前的大月国,我们的民族在全球依然是独占鳌头,自有历史以来我们在9成9的时间里都是世界的霸主,世界的中心。
在这中央集权郡县制的时期,任何朝代的所有人都不是以个人再混,而是以家族为单位再混,小到底层百姓,各村各庄那都是一个家族一个家族的,大到朝堂朱紫禽兽更是一家一族,所以这个时期就有条律法,叫做夷三族诛九族,目的可以狠狠的归纳为除恶务尽,斩草除根。所以宋毅骋穿越而来,自然要摆脱那种穿越先辈的思路,虎躯一震是震不了,生杀予夺随心所欲那更是不可能,就连皇帝都不行,他何德何能,杀人家这种地主之前要看好人家的家族后台,人不是你想杀,想杀就能杀的。
欧洲人在600年前就开始发动所谓的十字军东征,什么目的,华夏到欧洲的商路中间卡着一波伊斯兰教派国家,华夏的商品经过伊斯兰国家这个二道贩子一倒手,一两银子的东西卖100两,但是欧洲的东西又太过于落后,卖不出他们的圈子,比如,我们都用瓷器了,他们还只会烧陶器,这就形成了贸易差,然后还要经过伊斯兰这个放大器,欧洲的金银家底都被掏空了,穷的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由他们的罗马天主教教皇以宗教的名义,组织各个城堡的所谓的KING,去跟伊斯兰国家打仗,除了土地争端,更主要的就是能打通与遥远东方贸易的通道。
可惜打了两百年,没打赢,这怎么办,既然商队过不去,那就派人去学技术,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叫马可波罗的人,他到了之后已经是蒙古元时期了,马可波罗调研了很多项目,也记录了下来,后来带回来欧洲,带到了教皇所在的罗马,其中最有名气的莫过于馅饼和新疆烤囊的记载,教皇一看,这个好,但是马可波罗也就是记载,就跟菜谱一样,不是你看看就能成为大厨的,教皇也一样,所以最终做出了一个混合产品,叫做打卤馕,后来者罗马帝国慢慢演变成了意大利,这个混合了馅饼和烤囊的东西就叫成了意大利打卤馕。
当然了孤证不立,另一个证据就是这打卤馕的英文Pizza,怎么发音,像不像是说坯子,不管是馅饼还是馕,在面的状态下是不是叫坯子,加上当时元大都老百姓的口音读坯砸,不过分吧。
再一个就是神话的区别,我们怎么说,太阳不老实太热了,后羿射了他,欧洲怎么说,太阳神赐予光和热,总结就是神控制着西方,他们是神的仆人,神说啥是啥,不得反驳,我们是控制着神,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不老实就搞死你,我自己当神。
简言之就是我们管着神,神管着西方,就这么简单,一定要自信。
生意为什么叫经,官商结合还只是初步,还不能高枕无忧,官有对头,商有竞争,靠山要倒先整商也是历来整人的不二法门,当然在大月国还有一个法门就是给对头戴一顶结党营私的帽子。
温员外家的靠山自然就是大月国鼎鼎大名的内阁首辅温体仁了,宋毅骋觉得这个家伙不靠谱,名字都是问题人,为人必然是有问题的,温体仁也是政斗一把好手,斗上司斗对手,很符合那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哦,小霸王内斗人,其乐无穷哦。
这点倒是宋毅骋欣赏的,不管问题人有多大的问题,斗上司斗对手这点值得他那个时代的领导们学习,整治属下,斗属下的领导是最无能的,得不到任何利益,这需要多学学温体仁,把首辅斗下去,自己当首辅,跟对自己有威胁的平级斗,保住自己的位子,别整天琢磨着下属,把下属搞得欲仙欲死有什么用,又升不了职评不了优,加不了薪,还要被下属背后骂娘。
“两位员外说得在理,那我就进京一趟,会一会这京城的风流人物。”
“正该如此。”
宋毅骋又询问些细节,风土人情注意事项什么的,实际上两个员外也不大了解,虽然温员外确实是温体仁家族的,不过已然分支另过了,族谱都分了,他也没进过京,甚至温体仁都是几年才能见到一次,不过年节的礼是不断的,都是派家中子侄们去送,所以在各方面也能得到照拂,即便到了松江府,有温体仁的面子在,南汇的温家也是混得开的。
送走了温、凌两位员外,宋毅骋让小丫头去招来沈宝商议进京的事情,无论是多大还是多小的官员,节前都是要忙着送礼和收礼的,而且在这期间,官员间的相互送礼已经成为一种官场潜规则,虽然是潜规则,但是礼能不能送出去还要看本事,官越高权越大送礼的人也就越多,这时候进门就是一门学问了,如何搞定看门人就比如如何搞定刘全见到和珅,这可就是考验销售能力的第一指标了,进门,如果门都进不去,那还玩什么,正是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一关可不好过。
官员送礼要么是值钱的稀罕物件,要么就直接送银子,过年历来都是大日子,送礼皇帝都不好禁的,就算是御史,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借着春节期间巴结上司可是大好的机会。
“公子,我看去去也无妨,左右无事,就当进京游玩了,千户所的事儿也都顺了,我和葛熊盯着也不会出岔子,还有庞资天天开着教育班,城内外村的民众已经有了台岛的风范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王三跟着蒋大山去搞马了,海路是走不成了,这一来一往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回来过个年。”
“公子放心,过了江,一路顺着官道,以咱们的马速,20日内必能往返,有两位员外的帖子,在京城呆个两三天就回,应当是能赶上的。”
次日一早,收拾停当,马匹备齐,这次时间紧迫,宋毅骋还要赶回来给顶头上司洪恩炳送礼,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这才是重中之重,不过还是跟沈宝约好,一但他回来迟了,就让沈宝把礼送了去。
这次出门,除了常虎子的十人贴身护卫队之外,还有王二的一整个百户骑兵队,全部作家丁护卫打扮,不过武器装备是不能少的,双马更是必备,这次计划的路线就是沿着运河一路北上,一方面也能锻炼队伍的快速突进能力,也为日后积累行军经验,当然更重要的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路的风土人情,地理环境都会让苏小小记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几个女人也要同行,锻炼马术的同时也能锻炼身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宋毅骋觉得这样的人肯定不健康,正是生命在于运动嘛。
一行人两百多匹马,一匹马拉人,一匹马驮载物资,宋毅骋没准备带别的礼物,就带金银,任他清廉如水,心似荷香,也得砸的他心神摇曳。
“出发”
随着宋毅骋一声令下,护卫们一夹马腹就跟着慢跑起来,两百多的马队,哩哩啦啦就数百米长的队伍。
“虎子,通知前队,全速前进,天黑之前务必要渡江,让他们不要不舍得银两,多花些钱财,务必多找些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