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总两个字敲在心口,让初筝眉心骤然微蹙。
人群深处,靳衍缓步走了过来。
他应该是刚办完公,身上黑色西装笔直,衬衫扣子一直扣到喉结处,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个窄框眼镜。
只一眼,初筝便收回视线,默默挪到了付一心身后躲着。
靳衍一走近,手便自然的揽住了余娉婷的腰身,垂首在她耳边问道:“不在车里休息,这么热的天气,出来干什么?”
余娉婷抿唇一笑,“没什么,有点工作上的事在和付老师交流。”
付一心翻了一个白眼,“说得那么含蓄?想告状,你就直接说我骂你了,然后让你家靳总利用权势来打压我呗。”
余娉婷好像受了惊,眸子睁大,无助地抓住了靳衍的西装。
付一心笑了,“反正你利用靳总的权势争资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装什么呢?”
余娉婷紧咬下唇,眼眶中泪珠打转:“我没有,你误会了……”
靳衍揽住她的肩头,淡声道:“娉婷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想让她仗我的势,不然我会心里不安。”
付一心:“……”
狗。男。女。
靳衍似乎很欣赏这死一般的沉默,他唇角勾着温柔的弧度,揽着余娉婷转身的瞬间,视线从付一心身后的人身上掠过,笑容没有丝毫更改。
上了保姆车,靳衍斜靠进真皮座椅内,视线静静看向车窗外,不知道落在何处。
小助理早很有眼色的躲开了,车内只有余娉婷在。
她拿了靳衍最爱的茶叶亲自泡上。
可男人却连看都没看,只是合上双眼,冷声道:“下午以你的名义,去陵园给老爷子送个花圈,文案我会让公关部准备好。”
余娉婷怔了一下,“不是说,下个月再对外宣布我们分手的事吗?”
靳衍和余娉婷之间的关系,是做给外人看的。
按照合约上签署的时间,他们的契约关系,在下个月便到期了。
所以靳商的葬礼,她既没有参加,也没有送花圈,为的就是下个月的官宣分手做准备。
现在,靳衍是要提前结束合约?
靳衍嗯了一声,伸手扯散了脖子上领带,冷鸷的视线凝在车窗外的一个影子上,随即轻笑一声,开口:“我反悔了。”
——初筝,我反悔了。
想要离开靳家?
下辈子吧。
他语气轻快,听得余娉婷一愣,和靳衍认识这么久,何时见过他一个笑容?
可抬起头,却发现靳衍眸子里的情绪复杂得能吓死人,唯独没有愉悦。
……
一小时后,初筝拿着签好的合同回到市场部,看到总裁助理贺宇正站在她的工位旁。
“初筝小姐,靳总请您到顶楼总裁室。”
初筝眉头一皱,“我不去。”
“靳总的原话是,您如果不听话,他会亲自来找你。”
初筝:“……”
她长舒一口气,然后沉着脸,英勇就义一般的,随着贺宇上了电梯。
靳衍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
贺宇像是怕她跑了一样,一直将她送到门口,又敲了门才转身离开。
“进来。”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初筝深吸一口气,几乎是鼓起全部的勇气,才推开了那扇门。
办公桌后,靳衍正处理着工作。
听到脚步声,他只抬头扫了一眼,随后冷声开口:“南区水域地产的收购案,是你一直在跟进?”
初筝原本以为,靳衍把她喊上来是又发什么疯,想要故意刁难她,没想到却是为了工作的事。
水域地产的收购案,是集团前半年的重点项目,她是整个项目的带队。
难道是项目出了问题?
靳衍毫不废话,直接将一叠文件从办公桌后甩了过来。
初筝来不及躲闪,胸口被文件砸的生疼,她手忙脚乱的接住了文件夹。
“你暂时先调回来,等收购案结束,再滚回市场部。”
“……好。”
她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两人匆匆照面,初筝甚至连靳衍的脸都没有看清,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之后的几天,她将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投入到了收购案中。
收购案本来就已经到了尾声,整个项目她非常熟悉,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期间,靳衍一直忙着接手公司的其他项目,也很少过问。
直到半月后,收购当日——
富丽堂皇的酒店顶楼,偌大的会场,靳氏集团项目组的人,和持有水域地产的开发公司代表,分列会议桌两侧。
双方的合同细节早在之前就已经由双方律师确认过了,今天是要谈判最后的成交金额。
初筝今日特意化了妆,身上穿着紧身职业西装,一头长发在脑后挽起,露出精致修长的天鹅颈。
她指尖转动着钢笔,眉宇间虽带着礼貌的笑意,但声音却没有多少起伏。
“林总,水域地产的开发权您三年都没有拿到,这块地对于您说,和一块废地没有什么差别,您何必非要狮子大开口,让彼此面子上都不好过呢?”
闻言,办公桌对面的人大笑一声,啤酒肚抵在桌子下,震的桌面都颤了颤。
“这块地对我来说是废地,可是对于你们来说,可是块风水宝地!两百亿,一分都不能少!”
两百亿……
虽然金额不小,但对于靳氏来说,拿出这笔钱并不是一件难事。
而且这块地对靳氏来说确实很重要,两百亿不是不可以。
但她不能这么轻易松口
对面的林总敲着桌子,不满的喊道:“你能不能做主?做不了主,就让你们靳总过来!”
话落,紧关着的会场门忽然被推开。
古龙水香味,伴随着冷沉的声音骤然出现。
“区区两百亿,就让你不敢下决心了吗?”
靳衍面无表情,缓步走到初筝的身后,将手按在她的肩上,低笑道:“怎么当初哭着要做我女朋友的时候,胆子没有这么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