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父靳母赶来的时候何栀子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见到靳言商时他将大衣脱在一边,穿着一件深咖色衬衣坐在急诊室外,手臂的袖子卷起露出精壮的小臂,双手撑着额,整个人颓废而焦躁。
“言商!”靳父唤道,随即走过去。
靳言商猛然抬起头看向他,眼眶里布满血丝,“爸,妈。”
“栀子呢?她怎么样了?”
靳母眼里充满担忧,语气带着哽咽。
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原本还想借栀子回来的机会好好问问上次体检的情况,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知道了。
靳言商喉结滚动,半晌才沙哑道:“还没出来。”
靳言商得知消息之后立刻赶过来,他垂着修长的手指插进黑发当中,眼里尽是懊悔与痛苦。
他们好不容易决定要将孩子留下,决定要好好珍惜彼此,却发生来这样的事。
如果他和她一起过来,
说不定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言商,你先别太自责,栀子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靳母安慰着儿子,声音却带着哽咽,那是他们未降生的孙子,如果真的因为这场意外没了,她又怎么不心疼难过?
但是她明白这心情肯定远不及言商。
靳父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示意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急诊室的门忽然打开,医生摘下口罩出来,靳父立刻迎上去:“医生,请问我儿媳妇现在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道:“很抱歉,患者的子宫壁比较薄,子宫内膜破裂导致子宫大出血,必须进行流产手术,谁是患者的丈夫?请跟我到办公室签字做手术。”
靳言商站起身,薄唇紧抿:“我是。”
听到医生地话靳母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医生看着他点点头,带领着他走进旁边的办公室:“请跟我来吧,你先填表格,我们需要确认你的身份。”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等手术结束了,我再给你们打电话。”靳言商低声道。
两老相视一眼,均是沉默。
最后还是靳父开口劝道:“言商,你们现在还年轻,还可以再要孩子,好好劝劝栀子。”
靳言商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医生前去签字,顺势拿起桌上的单子看了一眼。
上面显示着孕妇的各项资料,妊娠七周。
他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青筋毕现,眼眸里是浓郁化不开的痛楚。
……
手术室里。
手术灯还亮着,医院走廊上空空荡荡。
手术持续三个多小时,期间靳言商一直守在手术室外没有离开。
他一夜没睡,双眼猩红,俊美的五官仿佛覆盖上了层寒霜。
手术灯灭,手术室门被打开,医生率先走出来。
靳言商忙站起身:“医生,她怎么样了?”
“患者没有性命危险,只是流血过多,需要补充营养休息。不过她怀孕七周,胎儿已经成型,所有一定要注意后续的恢复。另外,她的身体素质太差,以后可能比较难再受孕。”
医生的叮嘱犹如晴天霹雳,靳言商怔在当场。靳言商闭了闭眼,脸色惨白,眼睑下的阴影愈加重了几分,他的声线也微微有些颤抖:“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医生转身回了手术室。
“你好好照顾病人,我先去查房。”医生说完便转身离开。
靳言商呆滞地站在原地,良久才转身回到病房,看着病床上昏睡都何栀子,发丝被浸湿,凌乱的贴在苍白的皮肤上,看起来脆弱极了。
靳言商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碎发,俯首亲吻着她的眉心。
他的手掌落在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上,感受着曾经拥有属于们的小生命。
只是,还没来得及见证世界就离开了。
他甚至无法想象当她醒过来时会是怎样的崩溃与绝望。
靳言商握住何栀子纤瘦的手,放在胸膛上,喃喃自语:“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
“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离开你,永远。”
靳言商低声说着,眼神坚定而沉毅。
翌日早晨。
何栀子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瞬间,入目的是雪白的墙壁,以及靳言商伏在床边乌黑的发旋。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放在腹部,感受到身体的疼痛与空乏,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睫毛狠狠颤动了几下。
“醒了?”
靳言商伸出手抚摸她的额头,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他松了口气,眼里的阴翳淡了许多,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何栀子转过头,漆黑的眼睛望向靳言商,看见他眼底的复杂情绪,她的心尖狠狠刺痛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眼睫毛颤了颤,眼眶顿时红了。
“饿吗?我去给你买粥。”他问道,眼底透着淡色的笑。
何栀子没有吭声,挣扎着要起身。
“你现在刚动完手术,别乱动。”靳言商按着她躺回去,何栀子却说道:
“让我走走吧,我想出去透透气。”
何栀子垂着头,紧握着他手臂颤抖都双手缺暴露了她极力克制的情绪。
闻言,靳言商蹙眉,眼神暗淡了几分,随后又恢复了正常,轻声应道:“好,我陪你。”
说着,扶着她从床上起来,何栀子一步一步往外挪,靳言商在身后搀扶着她。
走廊上的窗帘被拉拢,阳光从玻璃窗透射进来,整洁干净的走廊被镀上一层金黄,温暖而安宁,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将何栀子包围,她整张脸都笼罩在其中,看不清表情。
两人慢慢朝楼梯走去,靳言商始终牵着她的手。
靳言商牵着何栀子慢慢地走着,脚步放缓,他侧耳倾听着她紊乱而急促的呼吸。
突然,靳言商停下了脚步,何栀子忽然转身圈紧靳言商,靳言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立即搂紧了她。
“怎么了?”
何栀子深深呼吸着他
靳言商低头看着她,抬起胳膊搂着她的腰,把她揽进怀里,低头轻吻她的鬓角。
“别怕,有我。”
何栀子浑身都僵硬了,鼻尖酸涩。
“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