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小心翼翼地拽着她的衣角,大眼当中藏着不安时,丁颜终于红了眼。
她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
在自己状态逐渐变差之际,丁颜联系了旧友,在临走前她告诉女儿:"栀子,先去阿姨家呆一段时间,等妈妈回来接你。"
丁颜被确诊焦躁症,靳母让她放下调香,鼓励她积极治疗,只有当她恢复正常之际,才能让女儿重新回到身边。
丁颜消失的两年里,靳母没有一天放弃寻找她,却没有想到丁颜竟然在治疗之余一直和何氏有接触。
她没有放弃调香。
为了她毕生的事业,却把自己弄成如今这幅样子。
靳母既恼怒又心疼,却又无奈,她一边帮忙联络医生,想办法为丁颜治病,一边调查着消失的两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还会和何家牵扯不清?
在这期间,何氏集团遭受巨创,公司内部也出现严重动荡。
何氏集团的股票大跌,何氏股价一跌便会影响到其它公司的收益,各方对丁颜的声讨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找到丁颜所在的病房,扬言要将她赶出何氏。
丁颜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她在这种纠结的心态下,病情越来越严重。
何栀子提着饭盒走到医院,看见病房外堵的水泄不通的记者,而病外甚至有保安在将往里挤的记者们赶出去,她顿时站在原地,走过去发狠似的将他们一把推开。
“走开!”
这些人是疯了么,明知道这里是还要围堵她!
那些记者哪里会轻易罢休,见她这般,反倒逼近了一步。
女人忽然将门打开,记者如潮水一般涌进来。
"丁小姐,听说您和何氏何董一直保持长久的情人关系,甚至偷偷养育一个女儿,请问是不是真的?"
"丁小姐......"
丁颜一巴掌扇上了说话的记者脸上。
记者被打偏了头,捂着脸,愤怒地指着她:"丁小姐,我们是在采访您,并非胡乱猜测,您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破坏别人家庭,这种行为简直丧尽天良!"
"我不是,我没有。"丁颜的情绪激动起来,"我不是小三,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的女儿……”
她目光微微凝散,隔着混乱的人群忽然和何栀子的视线相撞,眼睛瞬间亮起,“栀子!”
不知道为什么,何栀子脚步像是被钉死一般无法上前,而是转身走开。
丁颜情绪激动,医生怕事态控制不住,赶紧将人拉住,护士将她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院的保安迅速维持秩序,并派出警察,将所有记者驱赶,将病房隔绝在外,并对记者发布禁止入内的信息。
丁颜在里面听见外面嘈杂的吵闹,情绪愈发激动:"我没有病!"
混乱的局势逐渐被保安隔开,记者被要求离开,何栀子怔怔站在原地,手里的保温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撞倒在地上她浑然未觉滚烫的汁水溅在裙边,蹲下身收拾残局。
一双手在她之前捡起碎片,何栀子眼前漫着一层湿润的雾气,确怕人发现,始终低着头尽量以寻常的语气道歉:“谢谢。”
“不用谢。”
随即传来一道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何栀子抬头望去,一张脸映入眼帘,瞳孔不由自主的微微长大,似是有点不敢置信:"你怎么在这?"
眼前的男人不是靳言商还有谁?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国外才对么?
靳言商淡淡解释道,"妈让我过来接你。"
何栀子下意识的抓紧了裙摆,指尖上令人讨厌的油渍蹭在裙摆上也浑然未觉。
好像每次他总能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我送你回去。"靳言商却像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丝毫未觉,将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放到垃圾袋里,朝她伸出手。
何栀子微抿嘴角,犹豫之际靳言商已经抓住她的手将她拽起,"走吧,回去洗个澡睡一觉,不管外界怎么说,都不用理会。"
他的手很温暖,握着自己手指的时候让她心跳加快。
靳言商的手修长、有力,与其说是牵着她,倒不如说拽着她的手腕,手指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手指,何栀子心脏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但被他握紧,她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拽着往前走。
“我不想认她。”
何栀子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靳言商脚步一顿,回头看她,女孩轻垂着倔强的头颅,不肯与他四目相对,自顾自地宣泄着隐忍已久的怨气。
他没有立刻松手,而是静默几秒,才问道:"为什么不认她?"
何栀子的马尾披散在肩头,划出柔顺的弧度,唇瓣咬的微微发红,翁声道:"是她先丢下我,她不要我。"
何栀子抬起头,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一字一句道。
何栀子犟种般的声音透着难言的委屈,让靳言商的眼眸微微一暗,他松开手掌,改为扶住她单薄瘦弱的肩膀,"你是因为她抛弃了所以恨她是么?"
“不是。”何栀子摇头。
“我试过,恨不起来。”
可是何栀子做不到理解她,将她送走,是丁颜的选择,而现在,是她的选择。
她原本应该选择视而不见的,她所有的做法不过是尽义务,就像干妈说的,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当她认出自己时,何栀子却退缩了。
瞥见何栀子轻颤低垂的睫毛,靳言商眼中闪烁过一抹怜惜,他抬手将她额前的乱发捋向耳后,"那就试着先放下,把她当成一个普通人,再决定要不要将她作为母亲接受她。”
何栀子微微一怔,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的嗓音好听的仿佛有魔力,让人听了莫名的安心。
“靳言商。”
“嗯?”靳言商嗓音低低应着。
“你出趟国,难道换了个人吗?”
何栀子忽然抬头,认真的眼看着他。
这么看起来,两年不见,他确实变了一些,个子似乎更高了,俊美的脸庞骨骼轮廓更加分明,不仅仅只是看起来,靳言商成熟了,也俊朗了。
他微微一愣,随即笑,"你以为呢?"
"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何栀子咬着嘴唇,声音闷闷的。
靳言商看着她,"为什么?"
何栀子抿唇没说话。
为什么?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现在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的泡沫。
而他对自己的好。
真的,好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