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商洗完澡出浴室时何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房里，手里把玩着桌上的小物件。
“爸妈睡了?”
何栀子不答反问：“这个怎么在你这里？”
靳言商桌上很干净，除了几本书就没有其他，而放在书架上不起眼的这个水晶球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明明是她的东西，何栀子隐约记得好像是小时候和丁颜去游乐园套圈中的？某天在房间不翼而飞，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只是没想到在靳言商这里。
“什么时候丢我这里都忘了？”
何栀子略微思考一下，撇唇，不记得了。
“何清妍和你聊了什么？”
何栀子脚尖点着转椅旋身，像是玩一般，小半圈小半圈，漫不经心，乌黑柔顺的头发斜拨在一侧，穿着纯白色睡裙，头发的黑和睡裙的白是极致的纯。
“不是不关心？”禁言撒将她的发拨弄到耳边，露出莹润饱满的耳廓。
她的耳垂小而圆润，适合戴耳环。
以前忍着疼打过一次耳洞，上面还有长合的痕迹。
针刺破耳垂，耳垂红红的发炎了好久。
何栀子就发誓再也不打耳洞了。
何栀子拨开他作乱的手，正色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他分明知道何清妍和穆承泽的关系，说完全不知道情况何栀子是一个字也不信，而叶敏和何文德这么着急上门将何清妍推出来，分明就是想让靳言商当这个冤大头，靳言商怎么可能那么上道。
何栀子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之不希望靳家沾上她家那些破事。
靳言商收回手淡淡道：“她孩子没了。”
何栀子神色一僵：“什么？”
“说是孩子被叶敏发现，流了。”
难怪叶敏这么急着要让她找下家，但是何清妍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外孙，她也下得去手。
何栀子不由得蹙紧了眉：“那何清妍来找你......”
“她想嫁给穆承泽。”
她到现在还想嫁给穆承泽？
何清妍有这种想法其实也不难理解，叶敏一直以来其实控制欲都很强，何清妍的孩子被她打掉，大约是对母亲彻底绝望，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逃离开叶敏的掌控。
可是她想嫁给穆承泽，来求靳言商干什么？
何栀子听得有些犯迷糊，但靳言商从来都不古道热肠，能伸手管这种事才奇怪只能说何清妍走投无路求错了人，既然她来找他，肯定是和靳言商有什么交易。
“你答应了?”
靳言商看着何栀子的眼睛，灯光映在眼底，忽而笑着问道：“你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
明显是转移话题，何栀子撇唇：“不说算了。”
反正她确实也没有什么立场来问这些事情，她拿着摆件起身说道：“这个，我拿走了。”
她的东西，当然不能留在不属于她的地方。
“好了，”靳言商将她拽进怀里,“没答应。”
“真的？”
“真的。”
何栀子将信将疑,微抿了一下嘴角,意识到现在两个人的距离,挣扎着站起身说道：“行吧那我走了。”
何栀子迅速走出房间,靳言商目送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看了一眼桌上压在最底层的一张的协议。
夜深了，何栀子睡不着觉,翻了个身从床上翻身起来，看向桌上的那个小摆件。
走过去坐在椅子上，趴在桌边,手指轻轻拨弄背后的拨片,以前会有音乐,里面的小人会随着音乐转圈,而现在大约是时间太久远,里面的机关已经生锈,没有任何反应。
何栀子垂下眼眸伏在桌上,比起旧物失而复得的喜悦,反而是浓浓的怅然。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久得连她甚至都已经开始对当初得到这个礼物时欣喜的感觉都已经开始模糊。
丁颜第一次带她去游乐园,套圈套到时她开心了一个晚上。
水晶球拨弄一下会发出音乐声,她玩了一个晚上，趴在桌上睡着了，第二天就见丁颜收拾了行李，坐在床上。
背对着她形销骨立的背影单薄瘦削，栀子走过去，丁颜仓促地转过脸像是在擦拭眼泪，再转过脸来时只剩下眼尾的一点红。
“妈妈，你又要出远门吗？”
在栀子的印象里，丁颜工作忙的不回来已经成了常态，如果收拾了行李箱就说明她又要好几个不会来了。
丁颜嘴唇微张，最后什么也没说，替她穿上平时不会给她买的公主裙，笨拙而费劲地替她扎了两个小辫儿，极力将她打扮得可爱讨喜。
栀子不知道这次行李里面装着她的东西。
丁颜将她送到靳家时将这个小摆件跟着行李一同带了过来，栀子一直放在卧室的床头，后来被锁在抽屉的柜子里，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不见。
刻意的漠视让她避而不去想那段日子里为数不多的欣喜时光。
很奇怪，明明说不上多快乐，难忘记的却是那为数不多的温存。
……
自从初潮尴尬之后，栀子和靳言商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关变化。
栀子也不再刻意早起躲开靳言商，早上也偶尔磨磨蹭蹭睡个懒觉才起，餐桌上碰见时点头打个招呼，坐在一起吃完早餐之后一块坐车去上学。
当然大多数时候是因为靳母要求靳言商早起。
说快要高考的人了，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靳言商倒没有太多怨言，毕竟比起其他高三生他已经很幸福，学校要求所有高三学生晚自习，靳言商却申请了免修，所以才能像高一高二的学生一个点放学。
栀子早早吃完饭，德叔笑着说道：“栀子，你这几天起的越来越晚了，该不会是和少爷学坏了？”
对于德叔的打趣栀子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想要解释自己这几天起晚是因为期末复习太困了，就见到车窗外不远处高挺的身形，迅速将眼睛收回来。
洗衣粉的清香伴随着少年清冽干净的气息让何栀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校服下面瘦削的身板绷得挺直：
“上次，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