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城连着放晴了好几天,气温也随之升上来,太阳热烈,晒得人额头直冒汗,当何清妍跟着母亲爬的气喘吁吁时,何栀子正坐在树荫底下喝着斋茶,见何清妍瞪着眼盯着她,将茶递过去。
“喝吗?”
何清妍咬牙退开:“不需要!”
吃斋礼佛这么严肃的事情,她却当成了度假旅游,何栀子来简直是玷污了佛门!
“叶施主,请。”
住持是个老和尚,特地出来将叶敏迎进寺庙。
叶敏进了佛堂便没再管其他的事,也没强制要求她们跟着做课业,任她们自由活动。
实际上她们爬上来的时间何栀子已经将上甘寺转了个遍。
这座寺庙修缮宏伟壮观,一看就不缺香火钱,看到了善款名单上就有何文德和叶敏的名字,看来这几年没少往这座寺庙捐钱。
越有钱的人就越相信愿意相信玄学,宁可把钱砸在这种虚无的事情上。
良心上得不到的安定,祈求能通过这种方式求个心安。
何栀子唇边扯出浅淡的讽笑。
“喂,何清妍,你妈什么时候这么信佛的?”何栀子盯着花岗岩上刻印的名字问道。
何清妍狐疑地看她一眼,“也就这几年吧,不过这关你什么事?”这么关心她妈的事,是什么居心?
何栀子收回目光;“没什么,就问问。”
“两位女施主,求签这边请。”小沙弥伸手为他们指引方向。
何清妍心有所求,对于姻缘签很感兴趣,由沙弥带路过去求签,何栀子虽说是来求签的,对于这种概率性事件却没什么感觉,但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便跟着走了进去。
莱粤大师亲自为她们摇签,分别让两人取了一支签,何清妍将签拿去给大师解签,大师念了一遍签文,缓缓道:“风弄竹声,只道玉佩响,女施主,上吉。”
听大师这么说,何清妍喜出望外,“这么说,我是有好姻缘咯?”
“施主最近会有好事将近。”
看来她和穆承泽能够修成正果,何清妍心里美得很,她扭头想问何栀子什么签却见她捏着签纸轻拧着眉,从她手里抽走,念道:“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莱粤大师捻动佛珠,看向一旁的何栀子,“这位女施主,所谓尘世之事,无两全其美者,但求本心,吾该如何面对,取舍,不宜奢求之。”
何栀子手指轻曲,略微收拢,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听大师云一通何清妍一头雾水,继续追问:“所以是什么签?”
“不好不坏,中签,至于未来如何,还看女施主个人的选择。”
何栀子和何清妍走出签室,何清妍求了个上上签,心情好得很,至于何栀子,虽然对于这个签不甚满意,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抽中什么签纯靠运气,至于解签的大师,说的话也是模棱两可,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能两全其美的,姻缘不能,别的事就能了?
她看也只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何清妍却还沉静在抽中了上上签的喜悦,以为何栀子是没抽中好签而不高兴:“我看你也别想太多,嫁给穆承远有什么不好,除了操心点,你也就像是多带个孩子,至少人家一心一意喜欢你,多好。”
何栀子没有再接话,也懒得听她再说什么。
听说叶敏时常会来山上小住,但是有时候会带何清妍同往,但她受不了这里清汤寡水的斋食晚上还有蚊子,所以一般呆不过过夜就下山了,而叶敏则会在这里住上一周左右才回去。
大约是因为叶敏是上甘寺的大善主,所以甚至还专门准备了寮房。
从上山之后就没再见到过叶敏的身影,好像是做完早课就一直呆在禅房里没有出来,佛教重地,他们这些人又不能靠近,何栀子觉得没什么意思,吃完斋饭就回房间睡了一会儿,走出门,这会儿太阳正烈,香客不多,和尚们也还在午憩。
何栀子一个人出来游荡,走到靠近禅房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压抑的声音传来。
暧昧的声响重重,她脚步顿住,这种地方,竟然有人不顾场合做出有辱佛门的事情?
听到门栓响动,何栀子将身影隐在假山后,就见一个男人匆匆从房里走出来。
看背影似乎有点眼熟。
待何栀子微微眯眼,在他转头之际将男人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叶敏的司机。
里面的人是谁,何栀子心里忽然有了答案。
一路上她还隐约觉得奇怪,这个司机对叶敏和何清妍都很是照顾,只是她开始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对雇主的照顾而已,但现在想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何栀子略一挑眉,从假山后跟了他几步,走上前去叫住司机老吴。
“吴叔叔。”
老吴明显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时眼神有些闪烁飘忽,见何栀子神色如常,才喊道:“二小姐。”
“吴叔叔,你刚才是......找不到洗手间?”
听到何栀子的前半句老吴顿时脸色煞白,被何栀子盯得由白转红,嘴唇颤抖,差点就要脱口承认,憋红的脸却在她一百八十度转变的话说完时,愣道:“啊,是。”
“您早说嘛,我看您急忙慌的。”何栀子笑得单纯友善,看样子仿佛真不知道老吴是从哪里出来。
见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他悄悄松了口气:“好,谢谢二小姐。”
“吴叔叔在何家多久了?”路上何栀子问道。
“有七八年了。”
“吴叔叔一直是叶阿姨的司机?”
“是,如果不是夫人,我恐怕连个吃饭的饭碗都没有。”
意识到聊得有点多,老吴及时打住,何栀子也像是只是随意提起,很快将话题转移。
将老吴带到寺庙的公共厕所,为了不让何栀子起疑心老吴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厕所。
看着老吴消失在卫生间的背影,何栀子双手扶着臂眼中的笑意渐渐隐散,颊边的酒窝却愈发深陷,看来今天这趟还没算白来。
这个家比她想象的远要有意思得多。
她唇角轻勾,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