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怡忍不住,怒问道:“是哪个鼠辈在外面捣乱?”“哈哈……”一声大笑,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道:“老子夜盗百户,还从来没有人胆敢叫我一声鼠辈,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孟三思的规矩吗?”
白依怡道:“什么规矩?”
孟三思道:“这三声‘投石问路’乃孟某的招牌,江湖中鲜少人不知,三声过后,若不把财物乖乖的交出来,孟某就要动手了。”
白依怡大笑道:“你要动手便动手,还讲什么规矩?你以为你一讲规矩就能把我们的财物偷走吗?”
孟三思冷哼一声,道:“老子孟三思从来不用偷,只要是老子想要的东西,老子就会光明正大的去拿。老子看上了什么,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老子就会动手去拿。”
说完,只见外面“蓬”的一声,亮起了火把,六人还以为是客栈里的人来了,都走出去。谁知,整个客栈除了他们这里外,都是静悄悄的,亮起火把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看年纪约莫有五十上下,其实,他已经快七十岁了。
方剑明稍微打量了对方一眼,道:“阁下就是‘黑白通吃’的孟三思?”
大胡子咧嘴一笑,道:“老子就是孟三思,识相的快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方剑明打了一个哈哈,道:“原来名震江湖的孟三思就是这个样子,可惜啊可惜。”
孟三思一怔,诧道:“可惜什么?”
方剑明拈须笑道:“你这些年来所盗的财物加起来价值几何?”
孟三思冷笑一声,道:“没有一百万两,也有八十万两。”
方剑明道:“这也太少了,就凭尊驾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客栈中的其他人点倒的这份能耐,至少可以值三十万两,加上尊驾方才的三声‘投石问路’,也才六十万两,嗯,你敢亮起火把,声言要拿走我们的财物,这份胆量,可值三十万两。我给你一百万两,你就来当我的管家,如何?”
一百万两,对于很多人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孟三思虽然做了几十年的大强盗,所盗财物,加起来也不过此数,现在有人愿意用一百万两买他做管家,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出手如此阔绰的大财主。
他有些心动了,但他孟三思绝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认真的打量了一眼方剑明,“嘿嘿”一笑,道:“这个价钱实在太诱人了,老子的心都动了。不过,你这一招不管用,老子放倒了你们,还不是照样可以成为百万富翁。”
方剑明怪声怪气的笑道:“你以为你这次可以成功?”
孟三思道:“老子从来没有失手,这一次也不例外。”
方剑明脸一沉,喝道:“薇儿,上去称称他有多少斤两。”
纪芙蓉道了一声“是”,走上去,冷冷的看着对方,娇声道:“孟强盗,你打算如何动手?”
孟三思眼珠一转,冷笑道:“小丫头,你腰间的那块绿色的玉佩,质地上佳,价值不在一万之下,看老子怎么把它拿到手!”
纪芙蓉大怒,挥掌朝他拍了过去,孟三思身形一转,闪电般扑向纪芙蓉,伸手一抓。纪芙蓉玉掌一封,将他逼退。
“嘿嘿,小丫头,老子说到做到,你看这是什么?”孟三思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晃了一晃,脸上万分得意。
纪芙蓉呆了一呆,伸手去摸腰间,玉佩早已不见,无比恼恨的瞪了孟三思一眼。
孟三思大笑道:“小丫头,你不要不服气,这对于老子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你身上除了这块玉佩外,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退下去吧!”
见了他的妙手神技,方剑明不敢再让其他四女上去,道:“薇儿,你下来。”纪芙蓉咬了咬牙,道:“爹,他欺负我,你要为我报仇。”说完,退到了白依人身边。
方剑明似笑非笑的看着孟三思,道:“你听见了吗?我女儿说你欺负了她,要我找你报仇,你看这个仇怎么个报法?”
孟三思瞧了方剑明一眼,道:“腰间鼓鼓的,一定是件好宝贝。”
方剑明微微一惊,孟三思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可最明白,冷冷一笑,道:“你若能把我的这个家传宝物偷走,我就将身上所有的财物给你。”
孟三思的目光与他的目光一接,心头微微一震。他阅人无数,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等眼神的人,眼前的这个人绝对是一个高手,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可怕的高手。
孟三思一咬牙,道:“老子孟三思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失手!”
方剑明上前走出一步,道:“你若失手,该当如何?”
孟三思傲然一笑,道:“老子如果失手了,就当你的家奴,‘黑白通吃’的招牌自此不要。”
方剑明道:“我给你三次机会。”
孟三思大笑道:“一次就够了!”
话声未了,朝方剑明扑了上去,双手齐出,五女只觉眼前一花,然后便是“砰”的一声,一条人影翻滚着落地,正是孟三思,只见他一脸惊骇,满脸的不相信之色。
原来,就在他快要的得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方剑明的腰带竟会转动起来,挂在腰带上的鼓鼓东西跑了身后去,但他身法宛如鬼魅,几乎是同一时间转到方剑明身后,伸手去抓,眼看就要抓到,腰带再次转动,那东西又转到了方剑明身前。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当孟三思第九次出手落空的的时候,心知身法即将慢下来,一怒之下,两指一勾,就要去扯断方剑明的腰带,手指刚碰到腰带,一股无形的真气从腰带上发出,他这一对手指不知破了多少种真气,万万没想到竟失手在方剑明的真气之下,两根手指一疼,几欲折断,被震了出去。
方剑明虽将他震退了,也为他的诡异的身法和手法喝彩,孟三思的“空空之术”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孟三思,现在你该没话可说了?”方剑明冷冷的道。
孟三思回过神来,暗道:“他若要断为两指,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唉,想我孟三思纵横盗界数十年,竟会折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中。”但想起先前人家那一手“以气转带”的功夫,不由深感佩服。
“孟三思见过主人,还请主人恕罪。”孟三思说着,上前向方剑明拜倒,毫无作假之色。
方剑明上前把他拉起,道:“我说过,我要请你做我的管家,不知你愿不愿意?”
孟三思抬起头来,面上一阵激动。他做强盗五十载以来,武林中人都把他叫做大强盗,官府将他唤作老贼,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这种话。
“主人,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好,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孟三思将玉佩还给了纪芙蓉,赔罪不已,纪芙蓉也不想为难他,说了几句后,便饶了他。
孟三思一一拜见了五女,才转过身来,对方剑明道:“主人,你当真要进杭州城吗?”
方剑明道:“当然。”
孟三思道:“主人,现在的杭州城是两大势力的天下,你的武功虽然高强,但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此行只怕赚不了钱,还可能会亏本。”
他江湖经验丰富,不可能看不出方剑明想要在杭州城里“混水摸鱼”,大捞一笔的心思。
方剑明佯装脸色一狠,道:“他,别看他们人多势众,想要吃掉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孟兄难道就没有一点胆量吗?想要赚大钱,不冒大险又怎么成?”
孟三思胆气为之一壮,道:“主人,只要你一声吩咐,我孟三思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方剑明笑道:“哈哈,赴汤蹈火就算了。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只是要劳累你奔波。”
孟三思道:“主人请吩咐。”
方剑明道:“你即刻启程去杭州,包下城中最豪华的酒楼,准备迎接我们的到来。记住,我这个人虽然出手大方,但绝不是乱花,须要花钱的地方一分都不能少,不该花钱的地方一分也不能花。”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硬塞给孟三思。
孟三思本想自己掏腰包,但见他如此相信自己,一出手就是十万两,更为感动,将银票放入怀中后,道:“主人,我孟三思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到时候你若不满意,就拿我出气!”
说完,纵身上了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六人回屋,祝红瘦道:“方弟,你就这么相信他?万一这老儿一去不回怎么办?”
方剑明神秘的一笑,道:“放心吧,他绝不会逃跑,他是一个老江湖,应该知道其中的厉害,他若赌对了这一把,十万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白依人道:“方大哥,你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无非是想引起血手门的注意,万一……”
方剑明道:“万一真让他们瞧出我们的身份,你们就赶快去与芸儿会合,以我当前的武功,就算天尊亲自动手,也奈何不了我,其实,这也只是最坏的打算。你们都扮演得很好,相信谁也看不出来,当然,除了一个人例外。不过,嘿嘿,他老人家若见到了我,只怕也认不出我是谁。”
将他拟好的计划告诉了五女。他们易容的事,是东方天骄最先想出来的,但这激发了方剑明的智慧,这些天来,他想出了一条可以破坏血手门方法。要将在江南的血手门打败,并把他们赶出江南,与龙碧芸会合是一个办法,但这个办法只能稍微壮大武林联盟的力量,如果他们打入了血手门内部呢,这无疑是给血手门重重的一击,这比双方惨烈的厮杀要好得夺了。
交待完后,再次叮嘱她们一定要谨记自己所扮演人物的性格,他有些不放心白依怡,要东方天骄和白依人在适当的时候指点她。白依怡对这件事有极大的热心,见他对自己唠叨了半天,不依起来,说不干了,吓得方剑明不敢再说她。
五女中,以东方天骄和祝红瘦的江湖经验最多,让其他三女去睡后,他在两女耳边密语了几句,两人脸色微微一变,互相看了一眼,就好像在商量什么一样,最后,两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方剑明在得到她们的首肯后,不敢耽误,悄悄的出了客栈,风驰电掣般朝杭州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还没有得到“金丹”和“金蚕花”之前,他的“九天玄女步”本来已经是快得吓人,此时全力施展,加上是夜晚,就算迎面来人,也根本看不见他的身形。不久,他便追上了孟三思,之后,便将他远远抛开,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到杭州城下。
跃进城后,闪到了一条巷子中,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身形突然高了一分,瘦了三分,面上的肌肉急速滚动起来,好像有一股气在脸上走动,眨眼间,就如变魔术一般,脸上不见了皱纹,漂亮的长胡子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天啊,这已经超出了易容术的范畴,根本就是运用神奇的真气随意的改变面貌。
方剑明脸上毫无得意之色,好像早已习惯了,身形化作轻风,朝雷家的方位掠去。
一座两层小楼坐落在雷府一处非常幽静的地方,别看这里幽静,但保护这座小楼的高手足以吓破你的胆子。从三天前起,这座小楼成了慈航轩轩主龙碧芸的休息之所。
夜半三更,小楼上的灯还亮着,一条人纤细的丽影立在窗边,眼神迷蒙的望着远处,好像已经痴了,一张有些消瘦的脸蛋惹人怜爱,但她身上的那股天生的圣洁之气,又会让人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心。
“小姐,天已经很晚了。”一个身穿绿衣的丫鬟在楼梯口出现。
俏立窗边的丽人轻轻的叹了一声,道:“你去睡吧,不要管我了。”
“小姐,我知道你又在想贵人。既然你这么想他,当初为何不……”
丽人转过身来,轻声叱道:“小红,不可以这么说,大敌当前,我岂能……”顿了一顿,道:“算了,你先睡吧,我一会就睡。”
“小红”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小姐”已经转过身去,只得叹了一声,悄悄的小楼而去。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丽人轻轻的念起了李清照的这首《醉花阴》,语气伤感,令人心碎。
倏地,她柳眉微微一皱,似有所觉,一个令她芳心大震的声音响起,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芸儿,你瘦了。”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飘进了小楼中,一目不瞬的看着咫尺外的丽人,似要把她的模样深深的刻在脑中,还有一分稚气的脸上略带一些激动。
“方……”丽人张口欲呼。
“嘘……”飘进楼中之人伸指在嘴前一竖,低声道:“不要让人知道我来了,黑袍已经被我点住了道,两个时辰后,自动解开,他知道我是谁。”
丽人双眼一眨,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眸子里滚落,娇躯再也站不稳,倒在了来人怀中,来人很自然的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他本来准备了许多要说的话,但此刻,他再也说不出一句,任何相思之言,也比不上这深情的拥抱。
好一会儿,丽人才抬起头来,道:“方郎,就你一个人来吗?”
久别重逢,应该是两人情话绵绵的时候,但是,一来,他并不擅长此道,二来,他还有一件万分重要的事告诉她,也只能忍痛道:“是的,就来了我一个。芸儿,我有一件重要的事,须要你的配合。”
说完,拉起丽人的手,在楼上的圆凳上缓缓坐下,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并要她如何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