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扶桑和高丽之间,是一片海域,在这片海域中,有无数的小岛,一艘小船,载着两个人离开了高丽,前往东方。没有摇橹的人,但小船在内力的催动之下,去势如箭,当真有乘风破浪之势。
去了十来里,船上的女人——樱子脸上流出了汗水。男人——柳生一剑怜惜的看了她一眼,道:“樱子,让我来吧。”
樱子抬起头来,嫣然一笑,道:“不,你还要与人比武,不能过多的消耗内力,我还能支持下去。”
柳生一剑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汗珠,道:“樱子,你跟着我受苦了。”
樱子道:“不,伴随在柳生君身边,樱子感到无比的幸福。”
小船前行了七八里,樱子开始喘息起来,柳生一剑道:“樱子,让我来,你休息。”
樱子没有再坚持下去,坐在船上歇息。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东方,眼神有些迷离起来,低声道:“柳生君,还记得十年前我们两个在京都看樱花的日子吗?”
柳生一剑道:“当然记得,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樱子道:“京都的樱花虽然好看,但没有我家乡的樱花多。在哪里,就如一个樱花的世界,柳生君,你什么时候和我一块到哪里去看樱花?”
柳生一剑的脸上突然升起了一种向往,好像已经沉浸在了花海之中,沉默了一会,答道:“作为一个大和武士,我要带着最高的荣誉去见令尊。我虽然现在就想和你一块去,但是,你最清楚,我的最高荣誉是什么。”
樱子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一直没有强迫你,我也知道这一天在不久的将来会来到。”
柳生一剑道:“谢谢你,樱子。”
柳生一剑内力惊人,不久,海面上非常清晰的出现了一座孤岛,看上去虽然近,但尚有一段距离。
最后,小船终于到了孤岛附近,找个地方停泊后,两人上了岛。这是一个行如葫芦的孤岛,他们是从葫芦嘴上岸的,一直走到了葫芦的大肚子,才看见一座小屋孤零零的坐落在山中。
不过,他们是先看到一个人后,才看到小屋的,那个人就在小屋右首的一座高山上,迎风而立,满头白发,宛如白雪一般,到了近前,柳生一剑要樱子不要上去,他一个人跃上了山头,他的轻功很简单,轻轻的一弹,人就如冲天而起的飞鸟,落在了那人的数丈外。
“扶桑柳生一剑特来领教阁下的绝世武功!”
那人望着远处,好像没有听见柳生一剑的话,突然伸手一指西方,道:“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柳生一剑眉头微微一皱,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我相信一定很美丽,我将来会去那里。”
那人笑了,白胡子抖动着,道:“那里是我的家乡。一百多年前,一个黑发青年为了躲避蒙古人迫害,离开了家乡,他虽然学了一身很好的武功,但再也没有回去看一眼。”
柳生一剑道:“这么说来,你既不是高丽人,也不是我们扶桑人。”
那人道:“所以,我选择了这一座孤岛,表明了我的立场,我这一生,一共收了五个徒弟,一个成了得道高僧,一个也将会成为得道的高僧,一个纵横扶桑多年,一个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最小的一个,一身武功飞很可观。”
柳生一剑道:“你应该感到自豪。”
那人道:“我是自豪过,但我现在毫无自豪之感。因为,为了他们,我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他们之中,不是高丽人,就是扶桑人,却没有一个中原人。当我想清楚这些之后,已经晚了。”
柳生一剑冷冷的问道:“假如再让你重新来一次,你会不会选择同样的路?”
那人呆了一呆,不等他说话,柳生一剑道:“不要说了,你已经做了回答。”
那人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一眼柳生一剑,道:“你本不该是这样的人。”
柳生一剑傲然一笑,道:“我就是我,柳生一剑!”
那人轻轻的叹了一声,道:“等你老了,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境。我知道每一个扶桑人,都非常热爱樱花,你现在回头,还可以和你的妻子回乡看樱花,你若一意孤行,必会后悔终身!”
柳生一剑心头一凛,作为一个扶桑人,都能明白自己对樱花的那份钟爱,可以用刻骨铭心来形容。如果真的再也不能看一眼樱花,有再多的荣誉又有何用?
这种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并不让柳生一剑有丝毫退却之意。
“我柳生一剑乃堂堂武士,怎么可以放下手中的剑,不要说了,我们开始吧!”
说完,纵身一跃,退了两丈。
那人一对深邃的眼睛盯着柳生一剑,好像穿透了对方的身躯一般,面上没有一点大战来临的斗志。
柳生一剑试探性的发出了一股气劲,气劲撞在了对方身上,却消散而去,就如没有碰到一般。一次不成功,柳生一剑再发一次,对方依然没有发出任何真气来相抗,这个人就如变成了空气,气劲对他没有任何的作用。
柳生一剑脸色微微一变,陡然扑了过去,一拳击向了对方的胸口,拳头离他还有三尺的时候,就被一股骇人的力量阻挡,无法再前进一步。
柳生一剑一击不中,腾身跃回,右手一握剑柄,一股强大的剑气冲天而起,远处的海面似乎受到了它的影响,突然翻起了一道海浪。
那人一对白眉微微一掀,眼中暴射精光,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海面那股翻起的海浪还想在作怪,却在留下一点痕迹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柳生一剑闪电拔剑,厉声道:“杀!”
一道堪与日月争辉的强光在他的手中闪现,他的人化作电光冲向了对方,强大的杀气充策整个山头,似要把它毁灭。
“轰”的一声巨响,柳生一剑翻滚着退回原位,“魔阳剑”收回了鞘内,落地后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当他抬头去看对方时,脸色一沉。那人面上带着一种微笑,就如一个大人在看顽皮的孩子似的。
柳生一剑冷然道:“你是第一个没有倒在我第一剑之下的人!”
那人道:“回去吧。”
“我柳生一剑绝不会败在你的手中!”
随着话声,他使出了第二剑。这一剑比先前一剑,速度虽然慢了一分,但无论是气势,还是力量上,都强了三分。
耀眼的剑光伴随着浓烈的杀气绕着那人团团直转,已经看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好像是千百年之后,又好像是电闪的念头间,柳生一剑闷哼一声,张嘴吐了一口鲜血,飞了出去,远远的摔在地上。
再看那人时,除了脸上稍微有些苍白之外,怎么也看不出半点不适,他的嘴里还劝道:“回去吧,回去吧……”
突然,有些哀伤的笛声从山下传了上来,这是一曲扶桑古老的悲歌,是赞颂勇士的苍凉之歌。柳生一剑在笛声中缓缓站了起来,浑身充满了斗志,一步一步的向对方走去。
那人惊疑的朝山下的樱子看了一眼,将全身的功力凝聚在双掌。
“杀!”
柳生一剑招牌似的厉喝一声,魔阳剑不快不慢的刺出,只见一团光华绕着剑身转动,刺破了一层又一层的气墙,终于来到了那人身前,再前进了两尺,吓人的剑尖距离那人的眉心不过一寸。
奇怪的是,这点距离却成了难与逾越的冰点,无论柳生一剑怎么用力,无论笛声如何的哀伤,都没有让剑尖刺中那人的眉心。
片刻,那人全身一震,满头白发飞舞起来,装如仙人,双掌往前一递,柳生一剑只觉手腕一沉,闪电般的收剑,然后出剑,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海面上冲起一股巨浪,巨浪落下后,两人强大的力量顿时消失,柳生一剑手中的魔阳剑不知什么时候收回了鞘内,怔怔的看了眼前的老人,好半天,才道:“你是第一个被魔阳剑杀不出血的人!”
那人惨然一笑,道:“你赢了。”
柳生一剑道:“你虽然败了,但你不是败在我一个人的手中,而是败在我与我的妻子的手中。”
说完,转身跳下山去,樱子不再吹笛,面向山顶的那人深深的福了一福,跟在柳生一剑身后,离开了这里。
两人刚离开,那人连喷了五口鲜血,满头的白发瞬间脱落,一根不剩。他缓缓的坐到了地上,面向的方位正是他的家乡,那个遥远而又古老的国度。
………………
方剑明和药仙一番长谈之后,到了晚餐时间,用餐过后,方剑明便和两女在屋檐下漫无目的的聊天。
晚上,张三丰把方剑明叫到了练功房里来,方剑明见他一脸的凝重之色,不敢先问,静静的等着。
张三丰沉思了一会,才缓缓的道:“这是一场武林大浩劫,谁也阻止不了。你知道二娘为什么要把两个小姑娘带走吗?”
方剑明道:“晚辈不知。”
张三丰道:“她也算出了不妙,所以要把那两个女娃儿训练成为高手中的高手,将来好让她们到江湖中去解决武林的危难。”
方剑明神色一惊,道:“她们两个要学成回来,恐怕要好几年。难道血手门的祸害要延续好几年?”
张三丰道:“我也不太肯定,总之,就算消灭了血手门,几年后,江湖上还会起一场更大的风波。在这方面,我不如武林万事通,他是‘神算门’的传人,知道的一定比我更多,只是他永远不会说出来。”
方剑明还是第一次听说“神算门”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稀奇,问道:“为什么?”
张三丰沉声道:“他不敢也不能。”
不敢和不能本来就是一种无奈,两者若碰头了,除非是天大的事,不然也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