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剑明看出段彦宗的意思与自己一样,存心激怒毛成坤,好借机废掉他,可毛成坤毕竟是一堂之主,终于忍了下来。方剑明笑道:“段兄好意,小弟不敢不领。”走上去抽签。罗振声不知是得了风寒还是怎么的,一脸冷汗,眼睛乱眨。方剑明心下好笑,暗道:“这姓罗的武官几番惊吓,回去之后,只怕有好几天不安。”看也不看,随手抽出一根标签,低头一看,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懊恼地道:“不会吧?我居然抽中了空号。”段彦宗笑道:“既然方少侠抽中了空号标签,那我们就不用抽了,是不是,毛堂主?还有罗武官?”罗振声干笑道:“全凭段公子做主。”毛成坤瞪了段彦宗一眼,一声不响的下台而去。方剑明随后也下了擂台。段彦宗进过罗振声身边时,传音道:“罗武官,你胆大包天,竟敢徇私舞弊。那三根标签都是空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下次再敢做这种丑事,当心你的前程!”罗振声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对着段彦宗离去的背影连连弯腰,看得很多人莫名其妙,以为他中了邪。
出了校场,清成问方剑明道:“懒小子,你是怎么领悟罗汉拳的真谛的?”方剑明一怔,道:“什么罗汉拳的真谛?”清成便把有关罗汉拳之事说了,方剑明诧道:“真有这么一回事么?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清成道:“这事我年轻的时候曾听师父说起过,一直把它当做传说,今日看你使出罗汉拳来,深得精气神三味,想来却是真的了。”方剑明道:“师父,你老别把我抬得太高了,我哪里领悟到了罗汉拳的真谛,只是打得熟练,以致略加变化,让自己打得更顺手罢了。”清成信以为真,高兴地笑道:“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看出你绝非池中之物,哈哈,你比为师强了不知多少,有你这个好徒弟,我也不算白活了。对了,你昨天去追武前辈,追上没有?”方剑明叹道:“他老人家跑得无影无踪,我也不知到哪里去找,好在我有一些朋友会帮忙,就怕武老哥出了京城,天下之大,无从去找。”
清成道:“别担心,武前辈武功高强,虽然脑子出了点毛病,但不会有事的。”方剑明笑道:“这也是。”四周看了一眼,道:“师父,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去找世明哥。”清成道:“什么事?”方剑明道:“一点小事而已,你老回去准备一顿丰盛的酒菜,待我回来,与你老连干三杯。”清成眼一瞪,道:“我可是出家人,哼,快去快回,别让我久等。”
进了城,两人分道而行。方剑明其实没有事找吴世明,他只是去看望华天云而已,华天云被赤眉老仙打“死”,后又被看唱本和看汉书联手救活之事乃属机密,方剑明不敢把这事告诉师父。
看过华天云后,见他面色红润,脉象平稳,想来不久就会醒转,而有杨柳月,王宾二人照看,方剑明已彻底放下心来。另外,他还得知吴世明也进入了前三强。吴世明想拉他喝酒庆贺,但他想到这些天没好好陪师父,便匆匆去了。走了一程,刚转过一个街口,隐隐听得叫嚷声,过了一会,一群人大声说笑着向这头走来。一人哈哈笑道:“他妈的,真痛快,这次七星堂倒了八辈子血霉,竟敢与大理段家的人叫劲,人家虽然破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幸好有王公公为毛成坤撑腰,不然他的武功废定了!”方剑明听了,暗自叫奇,拉住一人问道:“这位大哥,七星堂怎么了?”那人道:“这件事很快就要传遍京城,你还不知道吗?七星堂的人死了十多个呢!报应,报应。”
方剑明道:“这位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人笑道:“我也是听来的。听说七星堂堂主毛成坤带人找上大理段家的人,要一个叫什么段彦宗的人离开京城,好像是为了比赛的事,姓段的不肯,毛成坤出言侮辱,要动真格的。不料姓段的是条汉子,同毛成坤打了起来。毛成坤可是王公公的人啊,这人人皆知,但是最后险些被那姓段的废了武功。具体情形我也不知,反正七星堂的人见毛成坤挨打,上去帮忙,却被段家的弟子打死了十多个。”方剑明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人压低声音道:“跟你说实话吧,毛成坤其实是没把握在比武大会上赢姓段的,想借他七星堂以及王公公的名声赶人呢!”方剑明笑道:“你怎么知道?”那人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只是不敢明说而已。”说完,扬长而去。
方剑明想了想,心中好笑。说不定真是这么一回事。段彦宗能说出毛成坤所修炼的武功,已是高了一筹。再来,段家的“逍遥神剑”犀利无匹,任何横练功夫都能破掉。毛成坤当然听过段家的大名,他心中发虚,那是自然之事。他要是不怕段彦宗的话,早上就应该同段彦宗打起来,还能等到现在?只是不知这事故如何收场,段彦宗打了王振的爪牙,王振会放过他?不过,王振是有身份的人,段家在西南一代有很好的名声和威望,他应该犯不着为了毛成坤同段家闹僵。倘若是段彦宗无理取闹的话,自是另当别论。
回到客栈,清成果然准备一桌好酒好菜,纪小黑和麒麟鼠都已在座。纪小黑听说方剑明进了前三,敬了方剑明一杯,麒麟鼠也要敬酒,却被方剑明赏了一个暴粟,方剑明说它不等自己来就已在大吃,太不讲义气。清成怕他喝多了,影响下午的比武,只让他喝了六杯。麒麟鼠见了,放开了肚皮饮酒,时不时斜视着方剑明,那意思是说:瞧,我阿毛不用比武,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像有些人,想喝都不敢喝。方剑明焉能看不明白,又气又好笑。
由于下午是大会的高潮阶段,京城的武林人士几乎都想到校场内去观看,因此,下午校场戒备十分森严,守在大门外的侍卫,光是北门一处,就动用了三十多个。饭后,休息了一个时辰,方剑明等人便出发了。出城刚走了百步远近,一个身穿青袍的男子从左侧闯上来,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竟抢到了方剑明前头去。纪小黑忍不住叫道:“咦,你这算命的急什么?比武又还没有开始。”那人回头微微一笑,方剑明打量了他一眼,眉头皱了一皱。这人手里拿着一块幡子,上书“麻衣神算”四个大字,观他相貌,方剑明似曾在那里见过。那人将手中的幡子一振,系在幡下的一窜铃儿异常悦耳的响了一声,他看着方剑明,笑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方剑明略一沉思,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喜道:“原来是你啊,哈哈,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纪小黑道:“公子,你们认识么?”方剑明道:“当然认识,这位大叔还免费为我看过一次相呢。”纪小黑道:“看相?这种江湖术士,公子也相信啊。”那看相的笑道:“命相乃心诚之人所看,信则灵,不信则无。小老弟,你虽然一脸漆黑,但是我想洗尽铅华之后,才是你的庐山真面目。”纪小黑心中一惊,咬牙道:“看不出你还有些本事,你这幡子上既然写着神算,那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看相的笑道:“算命的终究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别人的姓名呢?你若问将来的时运与前程,我倒可以为你看上一看,不过……”纪小黑道:“不过什么?”看相的道:“看你没有付钱的意思,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纪小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对方,叫道:“这锭银子还不够的话,你尽管开口,我有的是银子。”方剑明、清成见了,不禁都笑了起来。看相的掂量了一下银子的重量与成色,笑道:“够了,够了,小老弟出手阔绰,菩萨会保佑你的。三位,还有这只通灵的小家伙,咱们一旁说话,省得挡了别人的道,挨人臭骂。”说完,走到了道旁的一棵大树下。
麒麟鼠“听”他也把自己算上了一份,没有瞧不起它的意思,乐得“吱吱”欢叫。三人一“鼠”到了大树底下,方剑明笑道:“大叔,我这小兄弟有些顽皮,你别见怪。”看相的道:“见怪不怪,我看相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来来来,你且站好,让我施展麻衣神算之术,为你看上一番,你信是不信,待会便知。”纪小黑“哼”了一声,高扬着脑袋,看着远处。看相的目光如炬,注视了他一会,眉头微微一皱,道:“好啦,我已经看完了!”纪小黑道:“怎么样?你看出了些什么?”
看相的脸色显得有些古怪,道:“请恕我直言,我观你之相,本是娇生惯养之人,你在家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突然飞来横祸,你家遭受到一件关系前途去向的大变,因此,使得你心性转变,忍辱负重。我又发觉你家似乎没有完全覆灭,尚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