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到了台上之后,说了一会歌功颂德的话,才转到正题上来,将主持人的身份交给御林军统领于东海。于东海担此重任,心情既激动又欢喜,请各国使臣上台就座,之后,才是各派首领以及一些德高望重的武林长辈。接下来,于东海简短的说明了擂台赛的方法,让参加比武的人去领取纸条,纸条上写明自己在哪个擂台上比武。
方剑明拿到的是三号擂台,这时,吴世明从人群中闪出,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笑道:“剑明,你可不要和我同在一个台上,一旦打起来,那就不好看了。”方剑明好几天没见他,一见之下相当欢喜,问道:“你是几号擂台?”吴世明道:“我是六号。”方剑明笑道:“这就好,我是三号。”话声刚落,有人接道:“好,当然很好,我拿的也是三号。”两人扭头一看,见是一个青衫汉子,方剑明认得是那位约他比武的大理段家之人,笑道:“原来是你,上次雷峰一战,未曾请教高姓。”青衫汉子道:“在下段彦宗。方剑明,我说过我要在擂台大会打败你,拿到《天河宝录》,这下连老天也在帮我,你我同在一个擂台,看来你和我之间是非要分出一个胜负来了,你等着我吧。”话罢,飘身而去,虽在人群之中,但行走之态,宛如行云流水。
吴世明道:“这人口气好大,莫非就是你曾说过的那位大理段家之人?”方剑明道:“正是。”吴世明道:“我观他武功甚是高强,剑明,万不可小觑于他,希望你能在比擂台上堂堂正正的打败他,让他死心。”方剑明笑道:“说来容易,但真要击败他胜算不是很大,毕竟大理段家的武功享誉天下许多年了。”
这时,只听一声炮响,擂台比武开始了。两人互相告辞,方剑明走到三号擂台下,混在人群中。一个武官走上擂台,向四方抱抱拳,笑道:“下官罗振声,是三号台的主持者。客套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点到哪位英雄,便请哪位上台比武。”说完,打开花名册,低头看了一眼,念道:“第一场,清萍剑客归远帆对华山派魏廷山。”报完之后,退了下去。
两条人影纵身跃上擂台,彼此施礼,道了姓名,然后相对而立,蓄势待发。站在左边的是一个魏廷山,站在右首右边的是归远帆。这两人,方剑明都认得,暗道:“华山剑法,独步武林,昔日孔大哥施展使出,追风如电,一招便制住了川西双虎之一。魏廷山是他的师弟,又是华山掌门魏中平的独子,剑术自也了得。这归远帆昨日才见,虽不知他剑法如何,但昨日逃下楼去的本事倒是不小。”忽见归远帆右手搭在剑柄上,并没有拔剑出鞘,但脸上神情,就如远山一般,看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整个人就好像是块石像一般。方剑明吃了一惊,暗道:“糟糕,这家伙昨日扮猪吃老虎,单凭他此刻的神态就已高出魏廷山不止一筹,魏廷山断了一臂,又怎么还会是他的对手?”
只听台下有人低声道:“老张,你说魏廷山和这姓归的谁会赢?”另一人道:“这个不好说,归远帆乃华山派的弟子,他父亲又是掌门人,其剑法想来得到乃父真传,一般的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但是,这来历不明的清萍剑客归远帆不是一般人可比,你看他那份神态,端的深得剑法之妙。孰高孰低,在没有比完之前,实难下定论。”那人笑道:“老张,这次你的眼力就没有我行了。你看魏廷山拔剑出鞘,如临大敌,而姓归的只是以手握剑,相比之下,魏廷山已经落了下乘。我敢打赌,这场魏廷山要栽在姓归的手上不可。”话声刚落,只听有人道:“照你这么一说,不拿兵器的人只要保持镇静,就能击败任何使用兵器的人了?”
那人一边回头,一边道:“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我……”见了说话人的相貌,以及站在说话人旁边的一个人,口气一改,打着哈哈道:“原来是华山派的大侠驾到,失敬,失敬。”说话的人龚治山,站在他身旁的是孔海山。龚治山瞪了那人一眼,孔海山则是笑道:“阁下莫非就是江湖人称‘铜拳’的尹少春尹大哥?”那人谦虚地道:“不敢,不敢,正是在下。”孔海山道:“我魏师弟平时对敌的时候,都将对手视作劲敌。对于习武的人来说,最忌自大,我魏师弟正是基于此,才会摆出这番姿态。不知尹大哥以为如何?”他故意说得有点大声,好叫台上的魏廷山听见。果然,魏廷山听后,心态立转,放松了不少,顿时将劣势消减了不少,心中暗自感谢大师兄。尹少春见了,笑道:“孔大侠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之至。”归远帆眉头微微一皱,轻轻瞟了孔海山一眼。
方剑明看见了孔海山和龚治山,当然要过去见礼。两人见他也在,十分高兴。客套了几句后,台上两人依然没有动手。过了一会,好些人感到不耐烦起来,本还以为一上来就是一番剧烈的打斗,哪知瞧了半天,两人连个屁都没放,不禁有些失望。孔海山瞧到此处,低声问方剑明道:“方老弟,你看这场比武,我魏师弟输定了吗?”方剑明道:“孔大哥,这归远帆一上台就露了一手好功夫,我猜他的用意很明显,他大概是不想得罪贵派,故意使出这么一手,好叫魏大哥知难而退。”孔海山笑道:“我这魏师弟很少服人,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服输。我先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想让他稍微镇静一下,他虽然保持了镇静,但归远帆反而更加高深莫测,这人的武功,比我魏师弟高了不少。”方剑明道:“魏大哥还是能够一搏的。”孔海山道:“如何搏法?”
方剑明道:“倘若魏大哥有一手绝活,在激战之中突然使出,令对方猝不及防,还是有一线胜算,这虽然有些落了下乘,但比武本来就是各显神通,关键时刻需要变通。”孔海山笑道:“方老弟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魏师弟的确有一手绝活,就看他在什么时候出手才能做到令对方猝不及访。方老弟,你知道这清萍剑客归远帆是哪路神仙么?”方剑明道:“孔大哥,你见识比我广,你尚且都不清楚他的来历,我又哪里能够知晓?”孔海山道:“武林之中,当真是藏龙卧虎啊。”方剑明道:“确实如此。”
台上的魏廷山突然长啸一声,身形疾起,迅若离弦之箭,手腕一振,一剑刺向了对方。方剑明暗自赞道:“好快的一剑。”两人相距不到两丈,人影一晃就到。这一剑暗藏着六种手法,能够同时分刺六处穴位,谁知归远帆的动作比魏廷山还快,手腕一抖,一道寒芒迎向魏廷山手中宝剑。只听“叮”的一声,二人身形一合即分。魏廷山迅速变招,人影一翻,就如背上生了翅膀一般,陡然飞起,剑势顺着人所走的方向,由下而上的斜挂对方左肩。这一招正是华山派“沉舟十八剑”中的一剑,名曰“野渡舟横”。孔海山和龚治山见了这一招后,脸露微笑,不料微笑方起立刻变为震惊。
只见归远帆不退反进,踏步沉肩,手中宝剑一挑,魏廷山身上顿时起了一身冷汗,归远帆的这一剑看似冒险,却正是“野渡舟横”的克星。间不容发之际,魏廷山身躯向上微微拔了半尺,一招“刻舟求剑”,才将对方的剑势挡了一下,但人却被震飞出去,落在三丈外。归远帆此时如强行攻击的话,魏廷山难保不会落台,但归远帆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立在原地,并没有出剑。魏廷山定了定神,走上几步,宝剑一抖,道:“归兄好厉害的剑法,不知刚才这一剑怎么称呼?”归远帆淡淡一笑,道:“这一剑没有名称,不过是在下临时想出来的招式,魏兄多心了。”
魏廷山哪会相信他的话。华山派自建立以来,一向是以剑法名动武林,派中剑法不少,尤以三种剑法最为出色,排在第一的是“华山九剑”,只有掌门才能习练,威力可见一斑。排在第二的是“追风剑法”,只有资质上乘的弟子才能习练。排在第三的就是“沉舟十八剑”,魏廷山这一代弟子之中,也只有十来个人学会。这套剑法以凌厉见长,鲜有人能破。归远帆刚才破掉“野渡舟横”的那一剑,看在行家的眼里,分明就是专门对付“沉舟十八剑”的,如没有对“沉舟十八剑”了解极为深刻,又怎会如此轻易的破招?
魏廷山虽然不相信对方的话,但他焉能在台上说出心里想说的话,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挺剑攻上。归远帆出剑迎战,毫不畏惧。方剑明看到魏廷山和龚治山面露沉思,不敢打扰他们,专心看台上的比武。魏廷山疾速地攻了数十剑,均被对方挡了回来。说也奇怪,这归远帆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守着阵地,并不曾还过一剑。魏廷山越打越心惊,知道自己在剑道上比对方输了一筹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