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年以前,本教在武林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当时天下太平不久,本教树大招风,曾遭到朝廷的猜忌,幸亏本教同朝廷有着不寻常的关系,这才没有遭受白莲教同样的下场。本教的势力强大了,教中子弟自然是良莠不齐,好在也并没有出现过大奸大恶之徒。说起你的父亲,我称他文大哥。我听家师说过,文大哥是一个孤儿(方剑明听到这,咬了咬牙),被前任教主收做关门弟子。对于文大哥的身世,我不清楚,他的姓名也是家师在无意之中漏了口风,才叫我知晓的。在我十岁之前,我只知道他姓文,只要一问起他的名字,就会受到家师的责骂。文大哥自小天资聪明,是一个习武奇才,家师曾经当面夸过文大哥,说他是正天教数百年来天分最高的一个……”
说到这,天后脸上现出红晕,回忆之情尽现无疑,道:“说起来真是有些好笑,我当时对文大哥极为仰慕,好几次特意去找他说话,但他生性冷淡,一心只为了练武,对旁事不闻不问,话也不多,每次都让我闷闷而回,就算如此,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他。在本教,有两件江湖所周知的宝物,一是八大奇书之一的《天罗策》,一是长生瓶。《天罗策》名列八大奇书之一,可谓实至名归,此物分《小天罗神功》和《大天罗神功》,在两种神功之下,又细化为多种武功,可说是八大奇书中最博杂的武学经典。
我告诉你这个,只是想说明,文大哥尽管是前任教主的关门弟子,但他从来没有修炼过本教的《天罗策》,相反,他修炼的都是其他派武功。本教除了有自身的镇教绝学以外,还手抄、收藏了许多江湖中的武功秘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任教主从来没有把本教的绝学传授给文大哥,但文大哥的武功却高得出奇。我十三岁那一年,曾和他比过一次武,不管我使出任何凌厉的招式,对他都不管用,我的武功在他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倘若不是他让着我,只要一招,文大哥就能将我击败。
事后,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修炼过本门的绝学,武功反而比我还要强上百倍?有一次,我追着问家师,文大哥修炼的究竟是什么武功,家师被我缠得没法,才稍微透露,文大哥修炼的是一门本教中至今没有人修炼成功的绝世武学。我问叫什么名字,家师却不回答。我当时就很奇怪,我在教中待了十多年,怎么没有听说过本教还有这么一门神功。我央求家师也教教我,家师却正色说这门神功别说是你,就算为师也看不懂半分,更不要说修炼了。这是本教的一个秘密,天骄也是第一次听说,我今天之所以说出来,是有原因的,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等到我们长大成人之后,由于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我和文大哥的交往开始减少,但我却知道他的武功越来越高。有一天,家师说,在本教中,文大哥的武功已经超过了任何一人……”说到这,顿了一下,东方天骄惊诧地问道:“师父,前任教主乃天榜上最有名气的绝世高手,难道他……他也不是……”天后笑道:“这是你师祖亲口对我说过的话,究竟对是不对,我也不清楚。自从十三岁那年同文大哥比武之后,我再也没有和他交过手,我知道就算交手,在他面前,我依然就像一个小孩子。二十八年前,前任教主因年事已高,准备将教主之位传下去,按照他的意思,本来是想把教主之位传给文大哥,让现任教主做散人。但文大哥无心于此,始终没有答应,具体情况如何,我不得而知,反正到了最后,文大哥做了散人。在文大哥没有做散人之前,有一次他前去追杀本教的敌人,这一去就去了一年多,谁也不知道他在这一年里都做了什么。本教弟子众多,四处打听,却都得不到消息,他就好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当真是奇怪之极。一年后,文大哥突然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就是令堂,我年纪比她稍大,我们是姐妹相称。文大哥在那一年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谁也不清楚,没有一个人敢去问他,对于令堂的来历,更是没有人深究。据说,就是前任教主,也不是很清楚。自从令堂到本教以后,我到文大哥府上也有些勤快了。我有心想探问她的来历,但每次都开不了口,我总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前任教主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问得出呢?
文大哥和方妹妹的关系奇怪得很,他们在我面前表现得就像一对夫妻,但是我曾私下问过侍侯他们的丫鬟,丫鬟说他们是分房睡的,直到现在我一直感到很困惑,我本来以为他们会如此下去。谁知道,就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他们成亲了,那一晚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是一个圆月的日子。他们的婚礼相当简朴,所请的客人也就是教中曾见过文大哥相貌的人,现任教主因为身在外地,虽然请了他,但他没有及时赶到。文大哥和方妹妹成婚后,得知本教有一个丹青妙手,想把方妹妹画下来,于是就让我请鹿冠道人来作画。鹿冠道人虽然不懂武功,但生性孤傲,本来请他不动,但文大哥和方妹妹联袂去请,他见了方妹妹,一时惊为天人。花了三天时间,终将画像完成。”说到这,突然眉头深深皱起,半响没有说话。
两人见了,心头大奇,东方天骄道:“师父,你怎么了?后来呢?”天后叹了一声道:“这才是我真正要告诉你们的地方。我的见识也不算少了,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古怪的事情。就在文大哥和方妹妹成婚的第二年,也就是二十年前,有一次我去看方妹妹,刚说了几句话,她就说人困,我只好告辞而去。今后的好几次,我去见她,她都在我面前说困,看她脸上的神情,似乎许久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我琢磨方妹妹是生病了,就擅自作主请了宫廷太医,前来探脉问诊,没想到太医探脉之后,恭喜说方妹妹有了身孕,我当时又惊又喜,问太医,方妹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不适,太医说她其实并没有生病,只是体弱而已,并开了一副药方。谁知药方刚开完,文大哥从外面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将太医轰了出去,还把药方撕碎仍到一旁。我问他这是何故,并告诉他方妹妹有了身孕的喜事。文大哥听了,脸上虽然也有喜色,但他当时因为怀疑我,对我的口气不太好,我们产生了口角,要是没有方妹妹在一旁帮我说话,他恐怕要对我动武。我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自然又气又恨,要不是有方妹妹,我当时就想文大哥断交。
过了一段时间,我厚着脸皮再次踏入散人府,却被你父亲赶了出来。他一脸煞气,好像天下所有的人都得罪了他,他叫我以后不要再来散人府,我一听,惊怒交集,要和他理论,他却将大门关上,说我要是敢闯进来,他绝不会手下留情。你父亲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我听了他的话,既伤心又迷惑,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难道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么?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令堂。事后,我得知与文大哥有些交往的人,在方妹妹出现异常困倦之后,都被你父亲列为不受欢迎的人。整个散人府死气沉沉,除了两个丫鬟陪伴他们夫妻之外,再也没有旁人。
没多久,文大哥还传下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命令,不管是谁,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擅自闯入散人府,他不问情由,格杀无论。这么一来,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散人府半步,散人府本来就很冷情,自此以后,散人府就成了本教总坛最神秘的地方。因为被文大哥如此对待,我就和他赌气,一直没有到散人府去。不过,我因为惦记方妹妹的身体和她肚里的孩子,经常向那两个丫鬟打听她的消息。
她们大概是得到了文大哥的命令,谁也不说,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个叫做菊儿的丫鬟前来找我,央求我去找一个产婆。我一听,就知道方妹妹的孩子要出生了,我本想借此机会前去探问,没想到还是被文大哥拦在了外面,只让产婆一个人进去。
我恼恨不已,追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文大哥却一句话也不说,铁青着脸。直到文大哥到孩子的啼哭之声,产婆从散人府里出来,告诉大人和孩子都平安的消息,他才显出轻松的神情。他对我说,半年之内,要是方妹妹没有事,他会到我府上赔罪。我来不及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已飘然而去,留下了一个我至今无法明白的谜团。我问过产婆,所生的孩子是男是女,产婆说是一个公子,我听了大喜,盼望着半年之后,能够再次见到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