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道:“谁叫我修炼了《逆天典》呢。”蓝袍老者悔恨地道:“都怪我当年不够绝情,这才有此横祸,以致于你要祸害武林。”鬼面人怒道:“够了!什么叫祸害武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古往今来,凡是成大事者,有哪一个不双手沾满血腥。”
蓝袍老者气得胸口起伏,双目圆瞪,道:“你……你不怕么?”鬼面人冷笑一声道:“怕?怕什么?我会怕师叔?那个只会插科打诨的老家伙,我怎么会怕他?嘿嘿,我一旦拿到那件宝贝,习练其上的武功,天下之间,又有几个是我的对手?”
蓝袍老者突然平静了下来,缓缓地道:“你错了。”鬼面人道:“我什么地方错了?”蓝袍老者抬头看着石顶,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人倘若还活在世上的话,不管你的功夫有高多,你都难以战败他。”
鬼面人道:“是谁?张向风么?”蓝袍老者轻笑一声道:“此时的张向风,或许比你稍胜一筹,一旦你拿到了那件宝贝,他也拿你无法。我说的是一个年纪不是很大的人。”鬼面人道:“莫非是丐帮帮主华天云?”一想不对,笑道:“你都被我关在这里二十多年了,怎么知道有华天云这个人?”蓝袍老者道:“你对这个华天云似有顾忌?”鬼面人道:“我虽然没见过这人,但听说他已经把《破天录》修炼到了极致。《逆天典》和《破天录》都是八大奇书中的宝典,我用逆天典上的功夫对付华天云,着实没有把握胜他,但你不要忘了,我还有血手神功,所以,我一旦和他开战,我必胜无疑。”
蓝袍老者冷哼一声,既没反对也没承认。鬼面人阴笑道:“师兄,你说的究竟是谁?难道很出名么?”言下之意,并不相信。蓝袍老者想了想,道:“三十年前,我出外遇到了这个年轻人。我虽然没有试探他的武功,但是我感觉得出,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战胜他,包括你在内。”
鬼面人问道:“他叫什么名字?”蓝袍老者道:“你想去找他么?”鬼面人只是冷笑,并不回答。蓝袍老者道:“他姓文,你记住。”鬼面人冷笑道:“你说给我听,难道是想让我去找这个人,然后死在他的手中?”蓝袍老者冷冷地道:“我对你已毫无情意,想当年,我是如何的对你,你却……”
鬼面人沉声道:“够了!当年若非你废了我的武功,何至于有今日?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不是我之前曾练过《逆天典》上的武功,到如今只怕还被关在那个见不得天日的地方。”蓝袍老者一想起这事,便有一种深深地自责,叹道:“我若知道《逆天典》上有教人恢复武功的办法,我当时就不会留你在人间。”
鬼面人冷笑几声,突然挥了挥衣袖,道:“师兄,你看着吧。有一天,整个武林,都将有我血手门的令旗所在。”说完,大笑着打开铁门,走了出去。蓝袍老者面色万分痛苦,双眼又紧紧地合上了。
无尽的黑暗。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在黑暗之中,一个硬如钢板地声音问道:“怎么样?那姓文的人你算出了没有?他是死是活?住在何处?”
过了一会,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我算出来了。卦象表明,此人已死,在什么地方,却算不出来。”硬如钢板的声音道:“你再算算,我的大事,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成功?”接着便是一片寂静,过了一会,一声惊疑传了过来:“文?”硬如钢板的声音道:“什么文,姓文的不是死了么?”苍老的声音奇道:“不错,姓文的的确是死了,我算得一清二楚,怎么又出来一个文?”
硬如钢板的声音道:“你再算!”苍老的声音道:“门主,一个月之内我只能算两次,再算的话,我的老命就要没了。”硬如钢板的声音冷哼了一声道:“昔年铁冠道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朱元璋指明了道路,你身为他的弟子,难道仅只有这点道行?”苍老的声音道:“在下怎敢与家师想比?”
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苍龙的声音愤怒而又妒忌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活在黑暗中,而师兄却能活在光明之下。我不服气,不服气。师兄,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证明黑暗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同样是在黑暗中,朦朦胧胧,两条人影相对而坐。右首之人,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一脸精悍。左首之人,却是一个一脸冷煞的白衣青年。两人相对而坐,阵阵杀气从他们的身上发了出来,充彻四周。
突然,那汉子口角一撇,似是冷笑了一声。白衣青年轻叹了一声,道:“大师兄,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汉子冷声道:“废话少说,有什么事?”白衣青年道:“师父要我们去截杀一个人。”汉子道:“谁?”白衣青年道:“刀神。”汉子道:“什么时候?”白衣青年道:“后天。”
汉子道:“不行,我最近要挑战杀手榜上有名的天杀,没有功夫去杀刀神。”白衣青年冷声道:“这是师父吩咐的事,你敢不做?”汉子冷笑道:“你别拿师父吓我。”顿了一顿,道:“为什么要截杀刀神,他不是天榜高手么,要截杀他,绝非易事。”
白衣青年冷笑道:“丐帮大长老何等武功,还不是被我们杀了?”汉子道:“丐帮大长老的武功确实不在天、地榜高手之下,但你别忘了,刀神成名这么多年,绝不是个简单人物。”白衣青年笑道:“你怕了么?”汉子冷笑道:“我绝杀会怕人?哼!”顿了一顿,缓缓地道:“那好,我也想去会会刀神,看他究竟有多大的道行。”
夜半时分,少林寺外来了一条人影。那人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一身夜行衣。只见她施展轻功,快如飞鸟,穿过塔林后绕到了少林寺的寺门前。四下微微一打量,便飞身入内。进寺之后,她在东北角转了一圈,又转到了西北角。
蓦地,有人低沉地道:“阿弥陀佛,敢问是哪位施主深夜光临,可否下来一见?”随着话声,三个老僧从一座禅房内走了出来。当先一位,正是少林方丈大方禅师,左右两旁则是大苦禅师和大悟禅师。
蒙面女子冷笑一声,飞身落入院中,道:“我问你们,方剑明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三人见她的身形分明就是一个女子,脸色禁不住一变。大悟禅师道:“女施主,你深夜私闯少林寺,可知已犯了本寺的条规?”蒙面女子冷笑道:“少林条规只对你们这些和尚有用,对于我来说,一张文纸而已。我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大苦禅师面色一沉,向前走出一步,右掌当胸一竖,道:“姑娘好大的口气,老衲领教一二。”蒙面女子忽觉一股暗劲涌到,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运功相抗。
“嘭”的一声,蒙面女子脚下微浮,但终究是站稳了脚跟。三位老僧微微一惊,听她的口音,年纪不大,想不到内力竟是如此的深厚。
大方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究竟意欲何为?”蒙面女子道:“我要找方剑明。”大方禅师道:“敢问女施主是他什么人?”蒙面女子道:“我……我是他的朋友。”大方禅师道:“原来是朋友。你要找的人的确是在本寺,但他现在不宜见你。女施主请回吧。”
这蒙面女子是祝红瘦,自从那晚被方剑明气走后,她就对方剑明留意上了。第二天便暗中跟踪方剑明。到了少林寺后,见他进寺好几天不出来,一时气恼,便换了一身夜行衣,打算来一个夜探少林寺。
她对少林寺并不熟悉,就如瞎子一般乱闯,少林寺本来是戒备森严,她进寺之后,虽然仗着轻功高超,逃过了不少僧人的耳目,但是却没有逃过大方禅师等人的耳目,这才出来喝问她的来意。
祝红瘦听了大方禅师的话,柳眉一竖,道:“老和尚,方剑明与龙碧芸之事,早已传遍了武林。他又不是出家人,为什么不让他出来,要罚他面壁思过。”大方禅师三人听了这话,啼笑皆非。大悟禅师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出口如此失礼,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人?”
祝红瘦只“在乎”方剑明,哪还管得了他们是什么人,冷笑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方剑明若不出来见我一面,我绝不会走。”
大方禅师见他这般“关心”方剑明,倒也不好赶她,问道:“敢问女施主如何称呼?”祝红瘦见他慈眉善目,比旁边那两个要和气多了,笑道:“我叫祝红瘦,人称媚笑剑。”大方禅师面色微微一变,问道:“祝小姐可是剑谷中人?”祝红瘦道:“不错。”
大悟禅师道:“就算你是剑谷的人,也不能私闯少林寺,你的长辈没有告诉过你么?”祝红瘦道:“我的长辈只告诉过我,朋友有难,绝不能袖手旁观。至于少林寺的规矩,哼,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一个大活人要受限于一个死规矩么?”